我閉了閉眼,耳邊還回蕩著審判者的話。
——你的機會不多了。
——你給予藍也關於親情的愛意已經快要讓她滿足了,那時你將再也沒有S她的機會。
「沅沅?」
「小藍師妹?」
時間回溯後,祁未杜又來到我面前,紳士至極地向我伸出手,邀請我一起上臺領獎。
我輕輕笑著問他:「祂所看見我的記憶裡,最讓我難以割舍的,確定是他嗎?」
祁未杜疑惑回望。
影帝的深情偽裝比媽咪的要優秀得多,是能讓絕大多數人因自己居然懷疑他而陷入內疚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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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力連接億萬雄蟲的蟲母可以窺探其他生靈的記憶,捕捉到最能引起該生物個體情緒起伏的部分。
而雄蟲秉持蟲母意志,完美演繹出這個縹緲幻影。
這一招曾在人蟲戰爭中於蟲方屢立奇功,被記載在絕密檔案之中。
此刻祁未杜的眉眼越來越趨近於倪錯,讓我不可避免想起審判者當初的斷論。
聚光燈又一次閃爍,我又一次取下頭上的金屬發飾,刺破他的胸口,看著藍色血液煙花般爆開。
20
星際最高獎項星雲獎的頒獎典禮上,以人蟲戀為題材的電影再一次奪得了影帝和最佳影片獎,卻發現主演是「早就滅絕的」蟲族。
而他所飾演的角色最大程度地醜化了人類立場。
再往前看,無數相關題材的影片都在潛移默化地美化蟲族,引導群眾對蟲族的觀感。
陰謀的氣息如核彈一樣引爆整個聯邦,讓所有人都來不及接受這一信息。
更不敢想象,蟲族這些年究竟在聯邦內滲透了多久,多深。
「蟲母說,她的孩子被人無故SS,如果不交出罪魁禍首,她將再次向聯邦宣戰。」
上一次人蟲大戰,人類被迫離開自己的母星,戰爭持續近三百年,損失慘重。
而這次……
——祁影帝雖然是蟲族,但他也是我們的哥哥啊!他隻是想演戲,他隻是沒有生為人類,為什麼要S!他的才華和努力不應該被種族所限制!
——難道蟲族就該S嗎!現在是和平年代!我們不應該讓過去的戰爭陰影再次籠罩我們的世界!交出S人犯!維護人蟲和平!
——藍沅去S!藍沅去S!藍沅去S!!!!!你必須為你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我們好容易迎來的和平難道就要這樣被一個S人犯葬送嗎!我們不能讓祁影帝的S成為和平破裂的導火索!
——就算是蟲族,也不能被隨便SS!蟲族也有生存的權利,藍沅是S人犯!是戰爭犯!她破壞了我們的和平協議,破壞了人蟲兩族的和諧共處!
——祁影帝的離去讓我們痛心,他是我們的榜樣,他的演技徵服了所有人,他的種族不是他被S的理由!
——蟲族不是敵人,真正的敵人是那些心懷偏見和仇恨的人,是那些不顧和平破壞秩序的人!
……
一目十行把辱罵我的話瀏覽完,我撐著頭笑笑,和對面正襟危坐的一眾聯邦高層對視:「要把我交出去嗎?」
原本將我當作想要同現任蟲母爭奪人類這塊肥美食物的新生雌蟲,並且多番提防試探的聯邦高層此刻面面相覷。
我在越州做了多年輿論戰的筆杆子,在這方面,比誰都清楚。
星雲獎,是蟲族的獎項。
某種意義上,長懷的確如龐新所咒罵的那樣「手眼通天」。
長懷首席編劇文女士的本職,也是不可外道的一部分。
人類和埋藏在暗處的蟲族正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在此之前,請允許我詢問您一個問題。」
我挑眉,輕輕抬起手指看著眾人如臨大敵暗自繃緊的後背,開口:「問吧。」
文女士一字一頓:「你所演繹的那些角色,以及相關的文明,是從哪裡知道的。」
被迫離開地球之後,人類歷經滄桑終於取得了戰場上的勝利,但在歷史文明乃至精神上,被蟲族圈養而不自知。
被蟲母用蠻橫精神力抹滅掉自己的文明記憶。
甚至忘了自己的來路。
也是因為這點,接連搬出女青女娲等角色的我,才被蟲母所注意到,精神力腐蝕失敗後,派遣雄蟲祁未杜來引誘我。
至於為什麼失敗。
我看著手指上來回穿梭的飛蛾,可能是因為祂吧。
至於財神——或許也是因為這是我杜撰的角色,才沒有被蟲母繼續打壓。
「告訴他們,因為沅沅是神仙!」
我順從開口:「說不定因為,我是你們丟失的文明傳說裡的神仙呢。」
21
聯邦高層居然都不相信我是仙女,媽咪表示很生氣。
我看著信仰系統的界面,屬於財神的那一部分信仰值已經溢滿,或許不能一擊消滅所有蟲族,但至少能夠重金向蟲母買命。
擒賊先擒王,然後其餘無主雄蟲自然潰不成兵。
可是。
「媽,審判者真的單純到這麼刻意地把信仰系統留給我嗎,總覺得這也是個誘餌诶。」
媽咪思索。
媽咪努力用自己懶得動的腦子思索:「沅沅說得有道理诶,那怎麼辦?」
我歪頭:「用呀。」
「反正不管發生什麼,媽咪都會撈我的對不對?」
「對哦!」
媽咪恍然:「有我在,沅沅盡管浪!」
我捏S從淚腺裡爬出的飛蛾幼蟲,被淚水打湿的翅膀軟塌,看到我站起身,負責看守我的六個持械士兵也紛紛抬頭看過來:「你幹什麼!」
左手五指虛託,反轉手腕向面前六人一人轉了一星幣。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開門。」
「你開什麼玩……诶?诶你們在幹嘛?」
士兵看著不受控制給我打開牢門的五個同僚,愕然萬分地衝我舉起槍,而我微微一笑:「你的身價和他們不一樣呢?」
「S了他。」
五聲槍響之後,警報尖銳響起,眾人匆匆趕來的時候隻看到人去樓空的牢房,以及——
被五枚子彈洞穿心髒到底後的士兵。
文女士上前幾步,在湛藍的血液即將汙染鞋底之前止步,眉頭緊鎖。
「她到底是誰。」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的疑惑,下一秒,眾人的抽氣聲接連起伏。
她也若有所感地抬頭。
蒼穹之外,幻日之上,人首蛇身的神母雙眸輕闔,聯邦耗費無數資源所造就的防護罩,那生硬的弧度也成了祂發間的未經雕琢的簪。
正大仙容,漠視眾生。
——神。
居然是存在的嗎?
數以億萬計的聯邦人茫然仰頭凝視著自己從未見過卻似曾相識的巨大神像,將近期內蟲族與戰爭的一切思緒都拋之腦後。
隻怔愣地仰頭。
沒等他們想起什麼,尖銳的鳴叫忽然自每一個人的腦海深處瞭戾刺破!
「啊———」
文女士忍著尖銳作嘔的刺痛,卻忽然明悟,艱難地在星網上搜尋著。
三十秒之前,靠抽獎坐擁上億粉絲的藍沅賬號下多出一個不可抹除的鏈接。
倘若實體化成紙質可以堆滿一整個小行星的資料,全是人類所遺失的文明。
因為缺失了最重要的記憶傳承而被蟲母封鎖入網的人類,終於找齊了自己的前身。
她驀然想起自己的團隊費盡千辛萬苦所發掘的一點遺跡中,關於「女娲」的傳說。
補天。
22
文明被蟲母壟斷是聯邦上層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他們隱忍不發的原因之一,如今這一掣肘消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聯邦最終一致決定與蟲族應戰。
世上從沒有不S人的戰爭。
媽咪很期待看著我大S四方,畢竟我現在是實打實的財神,一言不合砸錢買命的那種。
而隨著巨大女娲神像出現之後,標志著信仰系統內「女娲」的信仰值甚至一度越過「財神」。
這本來是我最開始的計劃之一。
「蟲族多年經營,好多間諜混雜在裡面,要是處理不好很容易被背刺的。」我說
「啊,那就算了。」媽咪從善如流。
我的任務是消滅三百億蟲族,被聯邦所SS的也算在我的業績之內。
加上蟲母是整個蟲族的命脈,失去蟲母的蟲族隻會像失去大腦一樣衰弱S亡,是以我根本不著急。
隻等著聯邦軍隊將蟲母逼出來再動手。
偶爾看著人類倉皇和蟲族對戰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地前去救援,時不時換上之前財神到聯動的神仙馬甲。
媽咪甚至有些吃醋:「明明我才是沅沅的正經系統。」
我笑著撒嬌:「還是我的正經媽媽。」
談笑之間,屏幕上神情嚴肅的軍隊高層右手緊握,慷慨宣誓:「聯邦將在近期對蟲母發起最終反擊!」
我接連換了好幾個頻道,終於找到一個不務正業的娛樂頁面,這才舒舒服服地癱倒放松。
雖然文明一脈相傳,但這不是我的世界。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過多的幫助反而是在害他們。
而且,我太累了。
我太累了。
「叩叩叩——」
敲門聲之後,是一張熟悉的眉眼,來人進入我的夢境,與我相對而坐:「許先生。」
我知道這是夢中,輕輕「唔」了一聲算作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