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不上快要炸掉的肺,連滾帶爬地向燈光衝去。
寒風灌進氣管,激起一陣陣戰慄和嗆咳,我卻隻覺得欣喜若狂。
「救命,是我報的警,我在這兒!」
我高呼著撥開草叢,衝進了警燈下。
可緊接著,我隻覺得天旋地轉。
閃爍的燈光中,隻有三個男人笑嘻ƭù₍嘻地靠在村頭大樹下,像守株待兔的獵人般,玩味地看著我自投羅網。
居中的那個,正是我表弟。
表弟笑著瞟了我一眼:「誰說大學生就比我聰明的?還不是被個玩具燈騙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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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冰冷,如同看到了地獄中的惡鬼。
心中卻仍沒有喪失希望,瞟向村外的小路。
算算時間,警察應該馬上到了啊!
表弟哈哈大笑:「看什麼呢!該不是在看警察吧?告訴你吧,村長帶人挖斷了路,警車沒個把小時是繞不過來的,你就S心吧!」
有人奉承表弟:「天賜,等你繼承了她爸媽的錢,可記得兄弟們幫襯你的情分啊!」
表弟得意:「放心吧,忘不了你們。我那個大姑和姑父,在城裡可有兩套房呢。等這個賠錢貨一S,咱們都去城裡玩兒啊。」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
我們一家隻是小康,平時想著舅舅辛苦,沒少幫襯他們。
沒想到,他們一家還嫌不夠,竟然謀劃著S了我,吃我家的絕戶。
更可怕的是,連村長都是他們的幫兇!
我轉身就跑,可沒幾步就被追上,一記窩心腳踹在背後。
我摔了個狗啃泥,隻聽那被我刺傷的男人追了上來,扯著我的頭發怒罵:「小婊子,敢傷你大爺,看我待會弄不S你!」
那人用力踩著我的頭,把我的臉壓進混雜著雪和泥的地裡。
表弟用捆豬的麻繩將我的四肢捆了起來。
仰面朝天,背朝黃土,就像抬著待宰的豬一樣,被他們用扁擔挑了起來。
我已經沒有半點掙扎的力氣,隻能在最後一瞬間,將手機偷偷丟到了路旁的汙水溝裡。
進村的小路斷了,但村長再怎麼猖狂,也不敢破壞國道。
那一小時後,警車還是會繞路來到村口。
到時候,他們找不到我,肯定會給我打電話。
等手機鈴聲在雜草中響起,他們自然會猜到,我可能遭遇了綁架。
而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要怎麼活過接下來這一小時?
倒吊著看著熟悉的院子越來越近,我的心也漸漸沉下來。
9
老屋的門板被卸掉了,上面躺著一個人。
外婆臉上血肉模糊,頭皮被啃得幹淨,露出一片森白的頭骨,昏迷不醒。
我暗暗心驚,很明顯,他們並沒有給外婆叫救護車。
大概是想等我的屍體被處理幹淨,再喊醫生過來,而到時候外婆還能不能活,就全看她的命數了。
大白豬也已經被控制住了,像我一樣捆著四腳,兩個人按著趴在院子裡。
舅舅看我一眼,目光冷得像個陌生人:「幺女,別怪舅舅。你舅媽不肯投胎,每天禍害咱家,大師說了,隻有你才能把她送走。」
我同樣冷冷地瞪視回去:「等我S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舅舅不以為意,將那些準備好的冥幣在我周圍擺了個怪異的圖形。
他囑咐表弟:「把紙錢用石頭壓上,大師說了,這樣你姐的魂兒就會被困住。你看著她,別讓她跑了。」
隨後,他起身招呼那些男人,開始準備「S豬」的工具。
我認真看向表弟:「S人是犯法的,你不怕毀了自己的前途嗎?」
他今年剛十六歲,雖然隻上了個中專,但也是第一次離開家,看到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那是一個不能買賣人口,不能囚禁女性,不會因為他的性別就格外優待於他的世界。
表弟稚嫩的臉上劃過一絲恐慌,但很快,又很快變成虛張聲勢的狠厲。
他學著舅舅的動作點了根煙,惡狠狠說道:「呵,等把你先奸後S,再把屍塊喂給大白豬,吃個幹淨,還有誰會知道這事?就算警察來了也查不出什麼。」
我沉默下來,心中徹底放棄了他。
他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但他還是喜歡這裡。
忙忙碌碌的男人們在地上鋪好了塑料布,穿好了雨衣,各種工具在地上一字排開,刀子斧頭都擦得亮晶晶。
看起來,他們都是老手了。
如果動作夠快,說不定真能在警察趕到之前就處理掉我的屍體。
到時候,S人現場遺留的一切痕跡,都可以解釋為S豬。
即使有我的報警記錄,也是S無對證罷了。
我忍不住質問表弟:「他們也是這樣對你媽媽的?」
表弟動容了一瞬,但很快又反駁:「那個瘋子才不是我媽!」
我心寒至極,也不在乎是否會惹怒他了:「嗯,她也希望你沒出生過。」
表弟氣得俯下身來,抽了我一個耳光:「放屁!」
我卻繼續挑釁:「不然呢?你看看自己,到底哪裡配得上當你媽的孩子?從長相到身高,全是你爸的劣質基因。這種狗在城裡,我們都叫雜種!」
「閉嘴,婊子!」
表弟紅著眼撲上來,一拳砸在我臉上。
我嘴角流著血,卻笑得越發猖狂:「你媽要是有得選,寧可真的生個豬仔都不會生你。連高中都考不上的蠢貨!」
「啊啊啊,我S了你!」
在表弟雨點般的拳頭下,我的手指一點點勾進了他的口袋。
10
表弟把我打了個半S才收手。
我蜷縮著身體,忍痛側身看向大白豬。
它正定定地看著表弟,神色中是說不出的悲傷。
在這個角度下,我第一次發現,豬是多麼像人的動物。
它的軟毛在雪白中透著粉色,像極了女人的皮膚,透明的睫毛下黑漆漆的眼神湿潤而柔軟。
聽到表弟說「那個瘋子才不是我媽」,它緩緩垂下了眼睛,恰好和我對視。
我帶著些許羞愧,輕聲問:「你還認得我嗎?」
它忽然湊近,嚇了我一哆嗦。
可它並沒有攻擊我,而是用鼻子拱了拱我。
動作落在我眼中,忽然和記憶中那個溫柔憔悴的大姐姐重合在了一起。
電光火石間,我渾身顫抖起來:「你……你是不是……」
可沒等我說完,舅舅走過來,陰陰笑道:「呦,媳婦兒,著急吃她了?別著急,等我們給你加工一下食材,再喂你啊!」
其他人也低聲哄笑起來。
表弟一把將我從大白豬身後扯出來。
他拉著我的頭發,逼迫我仰著頭,將脖子露出來。
冰冷的刀鋒在脆弱的血管旁來回比劃著。
舅舅一面尋找下刀點,一面戲謔著對大白豬說:「媳婦兒啊,雖然我總打你,但也是跟你生了孩子的。你吃了我媽,再吃了外甥女,就算扯平了,別記恨你老公了,成不?」
「呼……」
大白豬發出一聲吼叫。
像是憤怒,像是哭泣,又像是迫切的食欲。
舅舅垂眼,盯著抵在我動脈上的刀尖,對我說:「S了之後,」
他舉刀,猛地刺下來。
我卻拼命一掙,身子向上一蹿。
嗤——
表弟一驚,沒按住我,被我躲開了要害,刀子刺在胸前。
竟巧之又巧,卡進了我藏在懷裡的文具盒上。
就在這一瞬間,大白豬猛地站了起來,瞬間掙開了兩個人的壓制,朝著我們的方向以驚人的速度狂奔而來。
舅舅正要刺下第二刀,見狀目光一暗:「你把它放開的?」
我氣喘籲籲,拿著從表弟懷裡偷來的刀跟他對峙。
他冷笑一聲:「這是你自己找S。」
大白豬飛奔而來,他側身閃開,以防被我殃及。
卻沒想到,大白豬底盤相當靈活,當即繞過我,以山搖地動般的衝擊力一頭頂了上去。
舅舅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整個人就輕飄飄飛了起來。
落地後,大白豬調轉方向,再次衝了過去。
就在大白豬踩上他胸口的一瞬,所有人耳邊都清晰地響起骨裂聲。
胸骨,肋骨,緊接著是面骨……
當大白豬從舅舅身上下來,他已經被踩得不成人形。
胸腔都癟了下去,口角冒出血沫,眼珠爆凸。
大白豬調轉了方向,再次衝了出去。
哀號聲在院子裡不斷響起。
眾人慌亂逃竄,卻不斷被大白豬追上、頂飛。
就連爬上高處躲避的人,也被「咔嚓」一聲咬斷了腳。
「救命,救命啊,快叫警察!」
「放過我,求你放過我,不是我動手S你的啊!」
「啊啊啊,我好疼,好疼啊!」
11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警笛聲疾馳而至。
幾名警察破開院門,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隻見滿院子裡十幾個人,多數都在地上躺著,七八個壯漢打著滾哀號,還有幾個人渾身是血,已經不知道S活。
站著的,竟隻有我和表弟。
一位警官謹慎地舉著槍走過來:「女士,是你報的警嗎?」
我點點頭,目光落在圍牆上的一處缺口上。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野獸,是山上的野獸S了他們。」
警官目光怪異:「這裡可不鄰山,也沒聽說有野獸出沒啊!」
我剛要回答,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響亮而誇張的「媽媽」!
回頭一看,隻見表弟掛著怪異誇張的笑容,竟跑進了豬圈,趴在地上。
他抬起屁股,露出潮湿一片的褲襠,像豬一樣探頭,呼嚕嚕地吃起了泔水。
警官們愣在原地,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我淡淡道:「他親眼看著親人被野獸攻擊,被嚇瘋了吧。」
警官滿臉憐憫:「那他為什麼一直在喊媽媽?」
「也許,是因為他媽媽最後保佑了他一次。」
我看得清楚,大白豬原本也是想攻擊他的。
但在最後一刻,卻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改了方向擦身而過。
12
一切塵埃落定後,我又找到了那名自稱茅山小道的網友。
「她S了人,會不會被陰司懲罰,影響投胎?」
茅山小道大呼小叫:「怎麼會呢!她S的都是害S她的債主,更何況她還救了你,救了好幾個人,是大功德啊!」
我安下了心,因為有她的日記作證,警方迅速掃蕩了村子。
找到了全村大範圍進行拐賣人口,互相打掩護,對抗警方搜查的罪狀。
還解救出了四名被拐賣過來,鎖在地窖裡等待轉手的女孩子。
茅山小道試探道:「你不回消息, 急得我差點要下山去救你,結果你竟然自己反S了, 怎麼做到的?」
我微笑起來:「還要多謝你的提醒。」
對面傲嬌:「哼, 你不是不信麼?」
在勘查過現場痕跡後, 警方基本確認了我的說法。
舅舅一家企圖謀S我,卻意外有下山的野豬闖進了院裡。
外婆被啃咬後,失血過多,成了植物人。舅舅被踩踏致內髒損傷,當場S亡。表弟嚇成了瘋子。其他幫兇也全都S的S,殘的殘。
偏偏隻有我安然無恙。
他們沒有發現, S人的不是野豬,而是一頭家豬。
而偷走刀子, 割斷它四肢繩索的人,是我。
茅山小道問:「怎麼,你不怕它攻擊你了?」
我搖搖頭:「最後一刻, 我忽然明白她要對我說什麼了。」
「說什麼?」茅山小道好奇極了。
我彎下腰, 在地上用手指先輕輕寫下「土」。
然後又繼續往下,一筆筆認真寫著。
一豎,一橫, 一撇, 一捺。
那張溫柔的臉仿佛又出現在眼前。
最後一眼,是她含淚笑著:「好姑娘,走, 快走。」
她要給我寫的, 是一個「走」字啊!
她沒怪過我,她隻是叫我走, 叫我遠走高飛,永遠別回頭。
13
但我依然滿心愧疚:「如果我小時候沒有忘掉這一切,就能早點把她救出來了。」
茅山小道安慰我:「我算了她的生辰,她現在在野外遊蕩,其實過得很自由快活。再過幾年,就可以去重投人胎了。」
我忙問:「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她投胎投得好一些?」
片刻後, 對面回道:「做場法事吧!我能讓她投胎成江浙滬獨生女,一輩子無病無災。」
我立刻拿出這些年攢的所有零花錢,轉了過去:「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向爸媽要。」
對面卻點了退還:「錢夠了,剛好我馬上下山, 可以順便去她身S之地,在那裡做法效果會更好, 到時候你再給我錢。」
我有些好奇:「下山?看你的視頻, 好像從沒下過山啊!」
「是啊!」茅山小道發了個苦著臉的小狗表情, 「有個師兄叛逃出山,用邪術害人,還企圖用陣法拘魂鎖魄, 殘害無辜。師傅叫我下山清理門戶。」
「哦, 這樣啊!」我點了點頭, 卻忽然想起了什麼。
「等等,你說的人該不會是……」
「沒錯,就是他!」
好啊!就是他教唆舅舅一家S我, 還想拿冥幣困住我的魂魄!
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竟敢惹我蘇曉曉?
茅山小道,速來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