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雪，天已經暗了，禾玉的天黑之前不動手，真的沒有其他含義嗎？”
……
觀眾熱議著。
天已經越來越暗了，山巔上因為堆滿了雪，所以還能看清楚周圍。
禾玉站在大貓的手上，趴在它的鼻子上。
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大貓的水藍色眼睛，動作非常溫柔。
大貓乖巧地看著他，眨巴眨巴眼睛。
“時間不多了。”禾玉聲音沙啞，“我還有可能再見到你嗎？這一雙熟悉的眼睛。”
“嗷嗚？”大貓茫然。
禾玉推了推它的爪子，大貓聽話地移開，禾玉仰著頭，迎著鵝毛大雪和寒風，他的唇瓣很快被凍得發白，但卻始終保持著仰頭的姿勢。
“嗷嗷！”大貓急了。
禾玉終於低下頭，他的神情看起來已經平靜，跳到大貓身上，張開手臂，用臉蹭了蹭這幾天在冰雪世界給他溫暖的熟悉雪白絨毛。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在和自己說，又像是在和觀眾說——
“從踏入第六關開始，我一直在思考‘冰雪天堂’四個字。上一關是烈火地獄，地獄是痛苦，天堂是快樂嗎？這一關的最佳過關方式到底是什麼？”
“第一次和寒冰□□鋒，我就知道不可能打贏它，贏不了的寒冰獸，這一關怎麼過？”
“冰雪天堂，天堂是快樂，讓寒冰獸快樂，所以，逗它，給它跳舞，做好吃的，然後，讓它心甘情願的……付出它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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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這一關的真諦嗎？這才是系統設置的，最完美通關方式嗎？”
是疑問句，卻是確定的口吻。
通關方式不止一種，可以聯手殺死寒冰獸，可以用其他方式完成。
但最完美、最貼合關卡標題的卻是這一種。
禾玉仰著頭，他手上拿著寒冰花。
——那是寒冰獸送給他的那一朵，它在寒冰花海，選出的最好看的一朵。
他將寒冰花尖銳的花莖抵在寒冰獸胸口，仰著頭看著寒冰獸水藍色眼睛，手上，重重用力。
寒冰獸眼中閃過疑惑，但它並未反抗，依舊低頭看著他，似乎他做什麼，它都不會抗拒。
禾玉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用力刺下。
——那朵花，插入它的心髒。
“呼——”
寒冰獸發出痛呼聲，身體微微抽搐，支起的身體無力坐下，它水藍色的眼睛裡面，沁著水光，緊緊盯著禾玉。
禾玉閉著眼睛，臉上沒有任何神情，冰冷的雪落在臉上，眼睑微顫。
大貓抬起毛絨絨的爪子，一隻放在禾玉頭上，為他擋住風雪，一隻放在禾玉背後，輕輕的，拍了下。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親昵。
禾玉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寒冰獸。
“嗚～”
它輕輕發出聲音，湿潤的水藍色眼睛裡面，沒有痛苦、沒有憤怒，也沒有懷疑，隻有化不開的，濃濃不舍。
風雪變小，天空中遮擋的雲層都似乎散去，皎潔的月光出現。
寒冰獸從尾巴處，化成星星點點，它的一雙水藍色眼睛始終看著禾玉，不舍、眷念，充斥著這雙眼睛。
星星點點，最後才消失的是它那隻為禾玉擋著風雪的手。
——這是大貓的溫柔。
化開的耀眼星光，纏繞著禾玉，從明亮，一點點變淡，從明顯，一點點消失。
禾玉下意識伸手去碰觸，卻什麼都沒抓住，星光完全消失，屬於寒冰獸的痕跡，一點也沒有留下。
寒冰獸的消失，使得他落在了雪地裡。單膝跪地，手撐著沾染上血紅痕跡的寒冰花，身體像是冷得微微顫抖。
“呼呼——”
周圍，隻剩下風聲不斷。
片片雪花落在禾玉的頭上、身上。
冰雪之巔安靜異常，除了風聲，沒有任何聲音，連彈幕在這一刻，都是空白。
腳步聲響起，鎮星在靠近。
禾玉沒有防備，也不想防備，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鎮星走到面前，蹲下，將寒冰獸掉落的裝備撿起，披在禾玉身上，他的聲音輕輕：“它隻是系統設置的NPC，禾玉，不要悲傷。”
——寒冰獸掉落的是一件衣服。
禾玉看著垂在身前的衣擺，雪白的毛厚實、溫暖，這衣服，像極了寒冰獸的皮毛，也像極了——大貓。
他抬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碰到衣擺，捏緊，聲音平靜：“我不傷心，從接近它，同它相處，同它為伴，都是算計。”
——算計它心甘情願送出的命。
鎮星眼神心疼，不再說話，隻是擔憂地看著他。
禾玉抬手，平靜地抹掉臉上落的冰冷雪花，隨即放下手，笑了。
他撐著那朵寒冰花站起來，迎著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唇因為用力的咬，變得紅豔，另一隻手緊緊抓著衣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笑得妖邪——
“我怎麼會悲傷呢？不起任何作用。”
這個比賽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棋子。
他是棋子，鎮星是，凌不臣是，寒冰獸這樣的存在，也是。
棋子是沒有自由，沒有選擇的。
——但是，棋子也可以有想法，有算計，有不認命。
——他終會打破棋局，和操盤手，生死博弈。
屆時，生與死，一切選擇，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第74章 誰是臥底（33）
第74章誰是臥底（33）
禾玉披著雪白的毛絨絨衣服, 抬腳，緩緩朝著前方走去，他手上握著那朵寒冰花, 迎著風雪，走得很慢。
清冷的月光撒在白茫茫的雪山之巔, 照耀著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
“嘎吱——”
鞋子踩在剛剛落下的雪上，發出清晰的聲音。
穿著白衣的禾玉, 幾乎和冰雪融為一體。
鎮星走在禾玉後面，看著他的背影。
禾玉說他不傷心, 殺掉寒冰獸，他是那麼堅定，但莫名的, 鎮星覺得有些酸澀，說不清道不明。
這就是《頂流選秀》，這就是比賽。
每一步，都走在鮮血之上。
【滴！恭喜藍星2333號選手禾玉，成功完成《誰是臥底》副本，晉級一萬強！】
【恭喜禾玉通關《誰是臥底》副本，獲得獎勵：八星生命藥劑。】
【恭喜禾玉獲得“最完美通關者”稱號, 獲得特殊獎勵：《藥劑制造學說》。】
【即將傳送，一直到下一副本開始前，選手之間不可互相擊殺。】
這是禾玉聽到的通知。
通關，以及獲得的通關獎勵。
與此同時，鎮星接到通知——
【恭喜傳承星151號鎮星，成功完成《誰是臥底》副本，晉級一萬強！】
雖然沒有任何獎勵，但沒有boss的第六關, 其他選手隻要出現，便可直接過關，如同第五關一樣。
剩下的晉級名額，隻有個位數。
彈幕刷爆——
“啊啊啊禾玉殺掉大貓這個行為，真的出人意料！！”
“艹啊，他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關要怎麼做，但是因為寒冰獸，他一直拖到最後才出手，完美通關！”
“完美通關稱號這個副本隻有一個吧？屬於垃圾星禾玉……而我竟然覺得，他值得。”
“他真的值得，前面每一關都是因為他才過的，這一關更是！他真的，沒話說了，我開始喜歡他了。”
“這一次的裝備獎勵也好靠譜，他竟然得到了生命藥劑，還是八星！”
“我們必須承認，禾玉是強者！”
“是的，我打臉了，雖然戰鬥力不夠，雖然戰鬥力隻有八點，但他的智商，讓他配得上‘強者’這兩個字！”
“啊啊啊禾神我喜歡你！！”
“艹啊，我哭了，隻有我還在磕禾神和大貓的CP嗎？他太狠了，竟然直接殺掉大貓！”
“這也是沒辦法，這一關的過關方式就是這樣，而且寒冰獸隻是普通NPC，是數據，他們離開這個副本，它就會消失的。”
“說起來，這個比賽場的寒冰獸和其他比賽場的寒冰獸不一樣，主辦方怎麼解釋？”
“主辦方解釋出來了！！他們說應該是系統bug，頂流選秀系統自成一體，會有一些主辦方也把控不住的bug，大貓已經被殺了，Bug清除。”
“切，就是看禾玉已經殺掉大貓，主辦方就懶得去查了。”
“《頂流選秀》系統內調查很困難的，大貓已經完成使命死掉，當然不需要再浪費大量精力和時間查詢呀。”
“啊啊啊越來越喜歡禾玉了，真的是智商巔峰，而且有勇有謀，還不斷給我們反轉，從今天起，我就蹲他直播間不走了！”
……
禾玉又看到了彈幕，和海選、《黎明培訓學校》相比，他的直播間彈幕顯然越來越幹淨。
“垃圾星選手”“菜雞”“去死吧”這些字眼在減少。
“喜歡”“智商巔峰”“禾神”這些字眼在增加。
這就是他的目的。
是他一個人走進第六關，是他一定要成功晉級，獲得“最完美通關者”的目的。
他獲得榮譽，也讓很多聯邦觀眾對他改觀，刷新他們的認知。
他還得到了一支八星生命藥劑。
生命藥劑和恢復藥劑不同，生命藥劑的作用比恢復藥劑高了一個等級，而且，它可以改造使用者的身體。
生命藥劑可能會提高壽命，可能會改變身體素質，也可能會提高自身戰鬥力。
八星生命藥劑，便是在聯邦，也是讓人搶破頭的東西。
得到榮譽，得到八星生命藥劑，足夠任何一個參賽選手滿意。
但禾玉的神情始終沒有變化，他垂眸，眼睑和無邊框眼鏡擋住他眼中的所有情緒。
大貓bug的存在……
果然在它死後，聯邦就沒有調查了。
禾玉從來不相信Bug是偶然，大貓是Bug，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他，其實也是Bug。
一個偶然，兩個偶然？
這其中會有什麼聯系嗎？
大貓，又到底是什麼存在？
《頂流選秀》，果然還有他沒摸清的線索。
大貓最後一戰時，調動的冰雪能量絕對不是假的，戰鬥力是“能量”而不單單是“數據”，恐怕，早已有人摸到那扇門。
——至於推沒推開，門內是什麼，禾玉就不知道了。
迎著風雪，禾玉一步步往前，直到系統將他帶入中轉站。
在離開的前一瞬，他回頭。
白茫茫的冰雪世界，空曠安靜，除了風雪，便什麼都沒有，微微眯眼，隱隱約約，似乎還能看到那個毛絨絨的大家伙，激動跳躍的身影。
它興奮地撲向他，尾巴高高甩起，毛絨絨爪子縮著指甲，粉嘟嘟的肉掌露出。
禾玉和鎮星的身影消失，進入中轉站。
原地，空曠的冰雪世界，什麼都沒有，隻有冰冷的月光，照耀在冰雪上。
-
十分鍾後。
尤金從下面爬上來，露出一個被砸得快要掉了的機械腦袋，手指扒拉在冰雪山巔的邊緣，機械臉滿是疑惑——
“發生了……什麼？”
臥槽，他就是又爬了個山，怎麼世界都變了？
那麼厲害的寒冰獸死了，禾玉通關了，鎮星晉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