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見狀，爬起來身來。她手中捏著尖銳的玉簪，不顧一切向我衝來。
但是沈知意先一步將我護在懷裡，然後蹙眉悶哼一聲。
他白色的裡衣瞬間被鮮血濡湿。
沈知意仿佛失去了所有耐心，轉過頭直接朝著她的肩膀踢去。
最後，沈知意發狠下了令。
「沈南枝，往日是本王太過於縱容你了。」
「來人，沒本王的命令誰不許讓她踏出一步院門。」
結束一場鬧劇後，我輕手為沈知意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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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沈知意的傷口，又深又長。看來沈南枝是下了S手。
在我愣神之際，沈知意冷哼一聲。
「小梨兒，你想疼S我嗎？」
我認真給他包扎好傷口後，又親手為他做了粥。
沈知意垂下手臂，故作委屈看著我。
「小梨兒，我手也疼。」
我低頭含笑，隻好親手一勺一勺喂給他。
從那以後，沈知意再也沒去過沈南枝屋子裡。倒是天天往我屋子裡跑。
院子裡見風使舵的女使們咂咂嘴，聚集在一起悄悄議論。
「看來殿下是真喜歡這姑娘啊，為了護著她，對公主都動了手。」
「我們院裡的姑娘雖得殿下喜歡，但還不是無名無分的。隻怕有一天失了寵，連哭的機會都沒呢。」
「對啊，公主金尊玉貴，更何況太妃娘娘又如此疼愛公主殿下……」
我依舊坐在廊前看風景，我從未想過做他的妾。隻需為爹娘和阿姐報了仇，便遠走高飛。
13
而我回過神來，院裡既然多了兩棵梨花樹。
沈知意正在樹前做秋千，秋千上纏滿了藤蔓。隻是這梨樹開花來得遲，現在還是含苞未放。
剛出生時，阿爹親手在院前種了梨花樹。
在我學會走路時，阿爹又親手為我做了秋千。
阿娘又溫柔護著我，然後輕輕推著。
我眨了眨眼，眼前卻是沈知意在對我招手。
「小梨兒？」
他見我眼角還有淚水，便連忙伸出衣袖擦去淚珠。蹲下身，溫柔的哄我。
「小梨兒怎麼哭了？」
「被殿下感動哭了。」
我想阿爹和阿娘了。
第二日沈知意上朝時，我依舊將他送進宮門。
沈知意撫了我的眉角，笑的深情。
「娘子今日這眉畫得真好看。」
我捂唇輕笑，又連忙催促他趕緊去上早朝。
沈知意走後，馬車還未掉頭。就被一位衣著華貴的嬤嬤攔住去路。
「世子王府的馬車請留步。」
嬤嬤帶著我穿過華麗的宮殿，又繞了好大一些彎子。才來到偏殿。
前面跪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至少額角帶著絲絲皺紋。
我悄悄側過頭看著她的眼睛，記憶與幼時重疊。
而嬤嬤彎下腰，恭敬對著我身前的女人行禮。
「娘娘，奴婢將人帶來了。」
跪在佛前的沈太妃並未睜眼，依舊不斷撥動著手中的佛珠。
待所有宮人都退下後，沈太妃才緩緩開口。
「你就是世子獨寵的女人？」
14
「哀家倒要看看，他是有多喜歡你。」
沈太妃徑直起了身，對著佛像上了香然後又虔誠了拜了拜。
隻是她靠近我時，身上的木檀香卻越發濃烈。倒像是刻意在隱瞞什麼味道。
「無妨，你起來吧。」
「哀家這裡有個人，不知道你眼不眼熟。」
話音剛落，先前的嬤嬤就領著一個熟悉的女人朝著偏殿走來。
等走進一看，我才發現這人正是紅袖。
紅袖身上還留著狼狽的傷口，臉上也腫的不成樣子。
我正想上前時，紅袖卻雙眼含淚朝著我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隻好僵硬的站在原地，一瞬間亂了心緒。
而沈知意恰好在此時出現，他上前將我摟入懷裡隨即又冷眼看著沈太妃。
「姑母這是何意？」
沈太妃也不生氣，她端坐在軟椅上，轉頭朝著嬤嬤使了眼色。
嬤嬤狠狠的朝著紅袖的膝蓋窩踹了一腳，紅袖隻能狼狽的倒在地上。
「殿下，奴婢奉娘娘的命令，徹查你身邊姑娘的身份。」
「可你身邊這位姑娘竟是曾經春風樓的。」
「你為了春風樓的女子，不惜與公主決裂。你讓外人怎麼看？」
為了身份暴露，我曾經放火燒了樓。本以為滴水不漏，如今卻露了底。
沈知意依舊將我護在懷裡，不願松開半分。
「那又如何？」
嬤嬤冷笑一聲，隨即說出口的話犀利又刻薄。
「春風樓的女子幹不幹淨，殿下怕是比奴婢更清楚。」
我閉了眼，腦海裡盡是阿姐的模樣。她伸手為我梳頭，將發絲挽成髻。
然後笑意盈盈的看著銅鏡的裡面的我。
「我們小梨兒如今出落得越發漂亮。」
「待小梨兒及笄時，阿姐親自為你梳頭可好？」
我用力的咬著下唇，出了血也不曾發覺。口腔裡彌漫著絲絲甜膩的血腥味。
沈知意回頭看著我的眼，主動問出了口。
「小梨兒，可是真的？」
可沈太妃卻在先前告訴我，我和紅袖隻能二選一。她生我S，我S她生。
況且紅袖本就是為我所牽連。
我溫順的垂下頭，最後一次為沈知意整理好朝服。
「是。」
在聽見確切的回答後，沈知意憤怒的甩開了我的雙手。
臨走前，他側頭看著我眼底全是我看不懂的悲涼和陌生。
「都是本王眼瞎。」
15
事後，沈太妃滿意的笑了起來。她拖著長裙擺，緩緩走到我前面。
「你果然比我想的聰明。」
「哀家求佛多年，心存慈悲。你留著哀家身邊做奴婢吧。」
我每日都跟在沈太妃身後拜佛禮香。隻是沈太妃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
因為，公主的病人越來越嚴重，如今已經下不了床。
而今天禮完香後，沈太妃紅著眼眶。她跪在蒲團上，雙手合一。
「哀家老了，隻願唯一的女兒此生平平安安。」
「有什麼懲罰，盡管朝著哀家來。」
而當沈太妃說完最後一句話時，一旁的嬤嬤忍不住提醒。
「娘娘宅心仁慈，何來懲罰之說。」
沈太妃才緩緩回過神來。她手裡不斷捏著佛珠。
而我上前扶起她時，貼近她的耳邊低語一句。
「娘娘可曾知道，江南慕家。」
瞬間，沈太妃手裡的佛珠在此刻斷裂。珠子落在地上形成清脆的回音。
而我隨著身後宮人一起跪下身。
我是江南慕家唯一逃出來的人，我的本名其實叫慕梨。
而我娘曾經是慕家最厲害的制香高手，尤其擅長制情香。
沈太妃費了好些法子，找到我娘。當時她還隻是一個小小的貴人。
後來，她點了我娘制的情香。瞬間成了皇帝心尖尖上的寵妃。
可情香裡頭含有大量的麝香，長時間點此香，女子則會無法生育。
在沈太妃連續三次滑胎後，她捏著軟劍對準我娘的脖子。
「若是你不能制出解藥，本宮就S了你。」
我娘終其一生也沒能制出解藥，反而制出了可以保胎的香。
沈南枝平安降生後，沈太妃又改了主意。
「本宮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此香。」
她下了令，將整個慕家包括我爹都全S了。
16
沈太妃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唯獨留下了嬤嬤。
我站在屏風前，側耳傾聽著屋內的一切。
「哀家聽見慕家，是那個慕家嗎？？你說南枝生病是不是報應？？？」
「娘娘慕家早就S了，當初奴婢陪著娘娘親眼所見的。」
「可哀家為什麼聽見了。不會是她們回來了吧？？？」
沈太妃心神紊亂，直接從軟椅上面滑了下來。
她跪倒在地上，又伸出手去撿散落的佛珠。以為這樣就能平復她慌亂的心。
而嬤嬤跪在一邊，哭著對沈太妃磕頭。
「娘娘，她們早就S了。娘娘你可千萬不要自己嚇自己啊!!!」
空曠的殿內隻剩下嬤嬤磕頭的聲音，直到嬤嬤磕得頭破血流。沈太妃才回過神來。
見狀，嬤嬤連忙上前攙扶她。又跪下身為她整理裙擺。
而我趁著沈太妃放松警惕時，衝上前來直接將刀刃對準沈太妃的喉嚨。
嬤嬤嚇得想要大聲呼喊，但是我動了動手中的匕首。
「閉嘴。」
沈太妃呼吸一窒，垂下雙手愣愣的僵在原地，冷汗湿透了後背。聲音又帶著顫抖。
「你要什麼，哀家都可以給你。」
「隻要你願意放了哀家。」
而我無視沈太妃的請求，將匕首在她脖頸處摩擦。
「娘娘還記得十年前的慕家嗎？」
沈太妃立馬用力的點了點頭。
「十年前你派人S了慕家所有的人。」
「然後又為了不留證據，親手放了火。」
聽到此處，地上的嬤嬤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又顫抖著身子垂下頭。
「你……你是慕氏的女兒……」
我接過嬤嬤的話，輕笑出聲。眼底卻是滿滿的恨意。
「對，我就是江南慕家的女兒，慕梨。」
17
沈知意持長劍，破門而出。
一襲白衣如雪，眉目間盡是深情。倒又幾分像初遇時的模樣。
沈太妃看見他，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放下一切高高在上的身段，從喉嚨發出尖銳的求救聲。
「知意？知意你快救救你的姑母。」
「等你處置完這個賤人，哀家親自下令讓你和離。你願意娶誰就娶誰。」
沈知意並未理會她，隻是持劍對準我的胸口，又略帶苦澀的開了口。
「小梨兒，謀S太妃可是重罪。」
「從前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小梨兒你快放下刀。否則我也護不了你。」
我冷笑出了聲，他身上終究流著沈氏一族的血脈。
頃刻外面的士兵猶如潮水向我席卷而來，他們拿著刀團團向我圍住。
沈知意見狀，不耐煩的催促。可是他的嗓音裡卻帶著一絲顫抖。
「小梨兒，跟我回家好嗎？」
「從前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沈太妃慌亂的點了點頭，討好似的對我許諾。
「若是你放哀家，哀家也就當什麼沒看見。」
可笑。寵冠六宮的妃子，又心狠手辣的太妃。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拿刀威脅。她不可能會放過我。
可沈知意能護住我一時，又能護住我一世嗎？
我對著沈知意第一次開心的笑起來，不過笑得卻有些悲涼。
「她S了我阿爹，又S了我阿娘。又縱容沈南枝親手S了我阿姐。」
「我親眼看著她們在我眼前S去。」
「沈知意，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沈知意有些害怕，他張了張嘴唇。可我終究對準沈太妃的胸口刺去。
命懸一線時，沈太妃掙扎著將嬤嬤推入我前面。
空氣裡安靜的隻剩血液流動的聲音，嬤嬤倒在地上雙眼瞪得很大。
而沈太妃癱在地上，整個人猶如被剝去了婚一樣。直勾勾的看著嬤嬤，神情痴傻。
沈知意將他手中的長劍強硬的塞在我手中，然後對準他的喉嚨。
他貼近我的耳朵，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低語。
「小梨兒，快挾持我。」
「你快跑，等到出了宮門，第二座城牆外有一匹馬。你能跑多遠跑多遠。」
我將長劍抵在他的胸口，圍擋在我前面的士兵紛紛讓出一條路。
一路上，每當有人站出來阻攔我時，沈知意就主動伸出脖子往鋒利的長劍上。
所幸一路上，暢通無阻。
「小梨兒，你為何當日不向我解釋。」
「還好那個叫紅袖的姑娘告訴我。」
而我直接不裝了，直接兇狠的回答他。
「閉嘴，沈知意我從未喜歡過你。」
「我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為了復仇，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無比惡心。」
聞言，沈知意目光微暗，漂亮的桃花眼底盡是哀傷。
在我看見準備上馬時，沈知意戀戀不舍的握了我的手指。
可隨即他又將手硬生生的縮回去, 氣息不穩的從嘴裡吐出最後幾個字。
「小梨兒, 好好照顧自己。」
我策馬離去時，回頭竟看見沈知意背後有三支箭。但是我卻不知道何時中的箭。
沈知意痛苦的皺著眉頭，在看向我的眼神時。動了動唇。
「別回頭。」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耳邊隻剩冷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18
我並沒有離開京城，而是直接去了世子府。
我捏著沈知意留給我的長劍，硬生生闖進了門。所以女使都齊齊看向我, 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阻攔。
我憑著記憶去了沈南枝的院子裡。
院子裡枯樹敗壞，景色悽涼, 一片蕭瑟。
我推了門，屋內竟連一位女使沒有。隻剩沈南枝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空氣裡還有排泄的味道。
「飯呢……」
「我要吃飯……」
可沈南枝看見是我, 又恢復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樣子。她咬著牙瞪著眼，用僅存的力氣咒罵我。
「居然是你個賤人!!!」
「等我告訴我母妃，你以為還有你的好日子過嗎？？？」
「賤人，你們都是賤人。」
或許是情緒太過於激動, 沈南枝竟然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
她捂著被撞痛的地方, 痛苦的嚎叫。
「好痛啊……」
「快來人啊……」
而我持劍抬起她的下巴, 看著她灰暗的眼眸認真的回答。
「你母妃被我S了。」
「沈南枝你以為你還有明天嗎？」
「你母妃S了我爹娘就該為去償命，而你S了我阿姐, 你就也該為她償命。」
沈南枝慌亂的搖著頭, 亂糟糟的頭發下露出漸漸絕望的神色。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沒接著和她廢話，隻是捏著長劍, 在她身上足足劃了一百零一刀。
最後地上隻剩沈南枝的血，和她奄奄一息的身體。
「沈南枝, 這是你欠我阿姐的, 這下我全還給你。」
我扒光了她的衣服, 將她扔在院裡，仍由她自生自滅。
我穿過那條長長陰暗的廊橋，卻看見沈知意的書房。
我走了進去, 迎面而來的是我各種畫像。而最早一張則是十五年前。
盡管畫像是紙張被細心保存起來, 頁腳還是泛了黃。
而我扔了沈知意的長劍，順手點了他的畫。
在我離去時，身後的女使亂作一團。
「書房走水了!!!!!!!」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19
我策馬跑了一天一夜, 隻馬兒快要累S時。我在一戶山村前停了下來。
出來的小女孩扎著雙丫髻, 眨著眼。
「姐姐，你要去哪呀？」
我蹲下身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 然後拿出水壺示意。
「姐姐可以討一點水喝嗎？」
小女孩剛點了點頭, 隨即身後出來一個稍微年長一點的女孩。
「阿妹，不是說不可與生人講話嗎？」
可她瞧見我孤零零一人，又改了主意。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
「這位阿姐一人嗎？不如來寒舍喝一盞粗茶。」
我點了點頭, 剛踏進屋子。
一陣飯香味朝著我鼻腔湧來。
一位婦人挽著發髻，笑呵呵的招呼我坐下。
「小姑娘一個人？不如坐下吃頓飯再走吧。」
而另一個粗壯的男丁拎著打來的野兔，急忙跑到婦人前面。
「夫人，今天中午可有口福!」
我再三推辭, 終於從可以離去。
臨走時，他們一家四口站在門口送我遠去。
又一次梨花盛開，我想起爹娘和阿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