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微微顫抖,靠在後面的桌子上,感覺再多撐一秒就要破功了。
「為什麼不可以?」
外面的窗戶忽然被打開,蔣柏寒站起身來。
這家伙居然恰巧在一樓的教室外面放風,也不知道聽了多久的牆角。
「原來如此,皮膚飢渴症啊。」
蔣柏寒臉上帶著笑意看了我一眼。
「既然這樣,林老師要不要也跟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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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歡聽牆角啊?」
程景行擋在蔣柏寒面前,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玻璃上。
「是你們的悄悄話說得太大聲了。」
蔣柏寒笑著松了松領口。
「我沒開玩笑,林老師,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免費治療。」
蔣柏寒幹脆翻了窗戶進來。
程景行直接拽住了他的領口。
「試試看。」
我趁著兩個人起哄的檔口收拾了文具往門後撤。
「不必了。求人不如求己,我不打算再找別人了。」
聽見這句話,兩個人停下了動作。
「而且……你對我沒效果。」
「聽見沒,你沒效果。」
程景行竟然還有些昂揚的小得意。
蔣柏寒瞪大雙眼,而後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就這麼不給我面子嗎,不再試一下?」
「試你妹,快從窗戶後面滾出去。」
蔣柏寒一邊被程景行推了出去,一邊扒著窗框大喊:
「林老師,有需要隨時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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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開始嚴格實行「程景行戒斷計劃。」
一邊加大藥量,一邊避開一切可能與他的接觸。
神奇的是,一旦我下定決心完全戒斷了對程景行的依賴,病情竟然奇跡般地得到了控制。
一連七天,都沒有再發作過。
隻是一想到他,心髒還是會時不時地傳來鈍痛。
我深刻地意識到靠近程景行有害健康,更加小心翼翼地避開跟他接觸。
程景行似乎也猜到了我的想法,總是會提前在我要出現的地方蹲守。
而我一般都會提前繞開他蹲守的路線。
過不多久他好像也發現了我的預判,開始反過來預判我的預判。
我們倆就跟貓捉老鼠似的玩起了一種新遊戲。
25
有一天放學我翻窗逃走的時候被他逮個正著。
「喂,你還打算躲我到什麼時候?」
他兩隻手壓著窗框,直接封S了我的逃生路線。
果然,一看見他,我的心率陡然加快。
「沒有啊,誰躲著你了?」
我卡在窗戶上心虛地蕩起了腿。
「我就坐這兒放放風而已。」
「說謊。」
程景行貼近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這個姿勢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他的氣息都落在我的臉上。
「就算醫患關系不成立了,咱倆犯得著弄得跟仇家似的老S不相往來嗎?」
程景行怨婦似的幽幽地看了我一眼。
「就連傳話都用小紙條,你就這麼討厭我?」
程景行進一步侵佔著我們兩人之間的空間,他的腿不小心碰到我的膝蓋。
穩定了好幾天的病情一觸即發。
我連忙收回自己的腿,與他拉開距離:
「程景行……我覺得有些話還是得提前說清楚。咱們倆還是保持一些距離比較好。」
程景行的眼神一下黯淡下來:
「為什麼?」
「我不想和有對象的人走得太近。」
程景行像被人打了一拳:
「對象?」
「蘇夏夏。」
程景行的表情像被屁崩過,他整理了半天心情:
「蘇夏夏是我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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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抽搐了一下:
「你表妹給你寫情書?」
程景行更是一頭霧水:
「什麼情書?」
我頓時噤聲了。
程景行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揉了揉頭發,憋不住爆了句粗口:
「老陳又亂嚼舌根。
「她那封情書本來是想給蔣柏寒的,都還沒準備好就被老陳搜出來,她一時情急隨口胡謅讓我背鍋。」
「……」
「真不知道她眼睛怎麼長的,打聽到那小子被抓去補課,非要去佔個位置。不過就她那個狗成績,補補課也沒壞處。」
「所以,你表妹追人,你陪著一起來補課?」
「我那是為了……」
程景行有些懊惱地看了我一眼。
「算了,你就當我是為了陪她吧。
「那現在誤會解開了,你可以不躲著我了嗎?」
我確實有些動搖:
「你的暗戀對象……」
「不重要了。」
程景行看著我半天,臉逐漸變紅:
「反正,她也不喜歡我。」
我大概是有什麼惡趣味,看到他像被遺棄的小狗一樣的表情,居然心跳不受抑制地加速了。
撲通撲通,整個身體開始回暖,理智也在慢慢融化。
我朝他伸出雙手,整個人向前傾倒:
「過來。」
他穩穩地接住了我。
太久沒有碰到他,一下劑量這麼大,我瞬間感覺自己燙得嚇人。
「林斯羽,林斯羽?」
程景行慌亂地搖著我。
藥效過猛,我竟然兩眼一黑,就這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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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醫院裡,手上打著點滴。
程景行隔著窗簾和醫生交流我的情況。
「放心吧,隻是普通的低血糖,體重過輕,營養不良,需要多補補。」
「好的醫生,那她的皮膚飢渴症怎麼樣,怎麼會這麼嚴重?」
醫生簡單地翻了翻血液化驗單:
「檢查結果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三個月之後如果沒有什麼異樣就不用再來了。」
程景行湊上前去反復確認醫生沒有拿錯單子:
「不可能啊,她剛剛還很嚴重……」
就是就是。
我在心裡腹誹。
醫生仔細聽完他的發病描述,發出無情爆笑:
「有沒有搞錯,皮膚飢渴症至多是渴望和人有更多親密接觸,又不是下了藥。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誇張的反應!你有沒有點生活常識?」
「……
「啊?那她的那些奇怪的症狀……」
醫生推了推眼鏡:
「心理因素。」
「你的意思是,我朋友對我又親又摸又……這一切和病情無關,純粹就是——」
「發Q。」
……
「她饞你身子。」
醫生拍了拍程景行的肩膀。
無人在意的角落。
我輕輕地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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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tm 我的病早就好了。
所以我成天對著程景行頭暈耳鳴,純粹是發Q!
這具身體,這麼浪的嗎?!
我沒辦法面對這個世界了。
醫生走了,程景行拉開窗簾。
我趕緊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奈何程景行這家伙真是沒有半點眼力見,他坐在我的床邊等了半晌。
我的呼吸節奏都喘不勻了。
他笑了一聲:
「林斯羽,別裝了。你眼睫毛都在抖。」
我隻好假裝剛醒,硬著頭皮睜開眼睛:
「啊,發生什麼事了?」
程景行蹺著二郎腿,饒有興致地看著我繼續表演:
「還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找醫生來看一下?」
「沒有沒有,我感覺好多了, 可以回家了。」
我掀開被子就想下床,真是一秒都不敢直視他。
「咳咳, 你的那個皮膚飢渴症——」
「別說了別說了!」
我捂上耳朵, 好想找個地縫鑽一下。
程景行拉住我的手, 眼帶笑意地湊近:
「好像會傳染。」
「……」
我瞪著眼睛看著他。
程景行就這樣水靈靈地拉著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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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 就被你傳染了。」
他拉著我的手一路往下,我的臉「騰」地一下燒成了火爐。
「這一切都怪你,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程景行喉結微動。
白釉般的皮膚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你想怎麼負責……」
我已經成了一塊紅色的木頭。
「林斯羽……你有沒有想過, 別的方式可以恢復得更快?」
程景行低下頭, 用拇指輕輕地摩挲了我的嘴唇。聲音已然有些沙啞:
「要試試嗎?」
我一愣神。
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在自動點頭了。
下一秒,就被滾燙炙熱的氣息強勢入侵。
程景行這副攻城略地的架勢, 親得我的雙腳微微發軟。
他可真是個妖精。
這下好了, 理智燒沒了,良知泯滅了。
我閉上眼睛,雙手回抱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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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院, 程景行送我回家的路上在我腰間輕輕捏了一把, 皺著眉:
「是真的太瘦了, 該補補。
「林斯羽,剛我在醫院裡就想問了, 你家裡人平時都不管你的嗎?」
我低著頭:
「也不是, 他們都忙, 不用打擾他們了。」
程景行幾乎有點生氣了:
「該不會他們都不知道你有這個病吧?」
「沒必要讓他們知道,我自己可以應付的。」
自從爸媽都再婚之後,自然都會把重心放在新的家庭上, 我已經成了舊時代的遺物了。
程景行站定腳步, 直勾勾地看著我:
「你幹嘛要這麼懂事呢?就是因為你一直這麼聽話, 所以才會有皮膚飢渴症吧?
「家裡的事也好,誤會蘇夏夏也好, 幹嘛總是這麼怕給人添麻煩, 隻知道委屈自己?」
「提了又能怎麼樣?顯得自己很有存在感?我不想當那個被可憐的角色。」
「什麼可不可憐的, 看著我。」
程景行捧著我的臉:
「林斯羽, 你這麼努力刷題, 其實也是為了考得好一點, 讓爸媽開心吧?」
「……」
「明明學習那麼聰明,怎麼反而重要的事卻這麼看不明白?
「愛你的人不需要你踮起腳尖,他會自己彎腰來愛你。」
他彎腰圈住我,輕輕地把我擁入懷中。
我眼圈微紅, 轉過頭摸了摸鼻子。
「所以拜託你,對我喜歡的人好一點。」
「別再說了。」
「在你做到之前, 我會一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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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我們抱在一起,我卻感覺很寧靜,好像內心在被什麼東西縫合一般。
「所以其實你早就猜出來我喜歡的人就是你了吧?」
「猜過,但是不敢相信。」
程景行捏了一下我的臉, 輕笑一聲:
「笨蛋, 你要對自己更自信一點。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我就喜歡你了。你都不知道你第一次衝過來抱我的時候,我差點沒忍住。」
程景行將我越抱越緊,在我側頸深深吸了一口:
「啊~爽~」
我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勾住他的脖子,輕輕咬了咬他的耳朵:
「忍不住就別忍了。」
「真的?」
程景行眼睛一亮。
「騙你的,等高考結束吧……看看你能不能考過我。」
「瞧不起誰呢!」
32
夜晚的路燈亮起。
我們在嬉笑聲中慢慢走遠。
我的世界好像不再孤單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