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姐和我的未婚夫一夜良宵,被辱罵和毒打的卻是我。
因為庶姐含淚向眾人指證,是我為了害她做妾而給她下了藥。
「但沒關系,我不恨妹妹,不能打敗我的終將使我強大。」
庶姐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倔強清醒大女主。
而我被未婚夫判做軍妓,被愛慕庶姐的將軍肆意羞辱。
臨行前夜,我跪在庶姐跟前懺悔。
庶姐遺憾地說:「你這一生就是為了襯託我的不凡與高潔。妹妹,你要學會認命。」
我狼狽地點點頭:「好啊,我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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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我反手給她灌下十倍情藥。
「姐姐,我認命做這個惡女了,那麼你倒是喝啊!」
1
出發前往邊關做軍妓的前夜,眾人命我向庶姐懺悔。
而我跪在庶姐沈若皖腳邊,長時間舉著茶杯的雙手已經開始顫抖,她卻仍然不接過。
沈若皖臉上滿是悲傷:「真是為難啊,你本是沈府嫡女,聖上親封的郡主,怎麼可以像條狗一樣跪在我腳邊呢?」
說著她長長的指甲戳進了我的肩膀,那裡被毒打後的傷疤再次裂開。
我痛呼一聲,茶水撒了一些出來,泛起甜膩的香味。
沈若皖收起了慈悲面具,輕笑一聲:「嗐,我忘了,現在這些都是我的了。就連你的未婚夫,高貴的太子殿下,現在也非我不娶。」
「妹妹,我踩著你的血肉走上雲端,你卻要去做軍妓……」
她笑意未達眼底,轉瞬又換上了漠然的表情,冰冷問道:「給我下藥,想讓我做妾,現在卻賠了夫人又折兵,你該是很後悔吧!」
我卑微抬頭,臉上帶了絲討好的笑:「是啊姐姐,我後悔,但這就是我的命,不是麼?」
沈若皖釋懷似的笑了:「就是這般,你這一生就是為了襯託我的不凡與高潔的。妹妹,你要學會認命。」
話音剛落,戌時一更的梆子聲響起。
庶姐微微一愣,朝窗外看去。
我就是在這時暴起、狠狠掐住了她的下颌!
我抬起手中的茶杯就往她嘴裡灌去。
「啊!」沈若皖驚恐地掙扎,「救命!救…來…嗚咳……」
我SS壓住她。
心裡的瘋狂令我絲毫感覺不到全身的傷口已經撕裂。
血液浸透了衣服,我猙獰的面孔倒映在沈若皖放大的瞳孔裡。
「味道怎麼樣啊姐姐?這可是十倍的情藥!」
「你不就是喜歡喝情藥嗎?」
「喜歡你就多喝點啊!」
沈若皖拼命掙扎,手腳並用,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掐著她臉的手已經用力到痙攣。
「不是要我認命嗎?我認了!藥是我下的,你倒是喝啊!」
微晃的燭火映在我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面色太過瘋狂,沈若皖滿臉都是恐懼。
最後藥水灑出來許多,但仍然被我灌了進去大半。
很快她的神色就開始迷離。
我笑著拍拍她通紅的臉。
既然你們都覺得我是惡毒女配。
那我就認命好了。
但我絕不認輸。
我絕不會走向你們為我判下的既定結局!
2
我第一次見沈若皖,是十歲那年。
爹娘戰S邊關,我作為沈家唯一的血脈,被聖上封為郡主並賜婚太子,以示君恩。
臨了,爹爹的副將卻突然牽著沈若皖走上金殿。
他說爹爹娶娘親前,曾被農女所救,失憶期間有過情緣。
後來了斷時,農女瞞下了自己有身孕的事情,直到身患絕症才來尋親。
「末將本想等將軍打完這一仗,再說實情,誰曾想將軍一去不回!末將不能看著將軍的血脈流落在外,請聖上明鑑!」
沈若皖脖子後,有和爹爹一樣的淺色胎記。
於是聖上做主,讓沈若皖以庶長女的身份認祖歸宗。
我難以相信爹爹會對娘親有所欺瞞,正要出聲反駁,卻聽見金堂大殿之上響起了突兀的聲音,一時間怔住沒有開口。
「這樣隨便捏造一個身份給鳳女,真的沒問題麼?」
「鳳女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圍繞她展開的便是合理的。」
「可這個身份如此低微,後續鳳女的路未免過於坎坷。」
「哈哈,天命之女自然要從逆境向上。你看那個小女孩兒,她便是鳳女的對照組,生來就站在頂峰,應有盡有,但那又如何?她不夠善良,最後會從上位落入泥淖,悲慘S去。」
我被嚇到,生了場大病。
從此之後的每一年,我總能聽見他們討論一次關於「鳳女」的事情。
我開始事事爭取做得比沈若皖好,害怕那宣判有一天會成真。
三年過去,「上京第一才女」的名號漸漸響亮起來。
可在又一次拔得頭籌後,我竟猛然驚覺所有女孩子們都簇擁著沈若皖。
「哎呀,皖皖別委屈啦,她用的弓箭、筆墨、紙張……樣樣最好,但你用這樣粗糙的東西,也能拿第六,很了不起啦。」
「是啊是啊,我們從小學習,你可晚了好多年,你比我們都厲害呢。」
她們通過否定我的成就來安慰傷心的沈若皖。
就連教導我們的夫子也恨鐵不成鋼:「你自小生在鍾鳴鼎盛之家,後又被定下為未來太子妃,應當為自己的幸運常懷感恩之心才是!而不是利用自己良好的起點,處處踩在別人頭上!半點胸懷也無,將來怎堪大任?」
我不能任由這樣的指責落在身上:「夫子,我並不是生來便有這樣的身份的,這是我沈氏一族徵戰沙場,用性命所換來的榮光。我身為將門之女,又獲得了這樣的蔭蔽,自然要敢於爭先、處處做好才是。」
女夫子被氣得仰倒。
沈若皖突然衝上來急急拉開我,撲通一聲跪倒,聲淚俱下:
「夫子不要動怒,我替妹妹道歉!妹妹還小,好勝心難免重了些,還請夫子勿怪,更不要這樣評價她!要罰就罰我吧!」
女孩子們急著去拉沈若皖。
她們憤憤不平,對我更加厭惡。
鬧劇驚動皇後,判我禁足三日,在皇家祠堂反省。
又冷又餓時,沈若皖在太子的幫助下偷偷來看我。
我厭惡地將她送來的糕點拍落。
沈若皖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我知你不喜歡我,我剛回到沈家,你便裝病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三年了,我這般真心待你,你仍舊不能接受我嗎?」
太子眼神冰冷地向我刺來。
他安撫地拍了拍沈若皖的肩頭:「皖皖,你先出去,孤有些話要單獨和郡主說。」
等沈若皖徹底走出去,他才開口:「皖皖明明也是沈氏血脈,卻自幼長於鄉野,未曾享受過片刻的血脈溫情,你不該如此待她。」
我有些恍惚,上一次和單獨和謝宸交流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對他的深刻印象,還停留在三年前,他在大殿上輕輕擦去我的眼淚說:「孤可以喚你阿玖嗎?以後你便是孤的未婚妻,孤會護著你,不要怕。」
3
此刻看著朗眉星目的謝宸,我輕聲問:「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照我來的,是她自己要節儉,不是我待她不好。我隻是做不到與她親近,這也錯了嗎?」
謝宸皺眉,輕嘆了口氣:「阿玖……」
隨著這一聲「阿玖」一起襲來的,是這三年裡我忽略的許多事情。
爹娘剛過世時,他常常來看我,會變著花樣哄我開心。
他會教我如何看家裡的賬本,如何聽取屬地管事的匯報。
那曾是雙親離世後,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可後來漸漸地,每次來見我,他總要問一句沈若皖。
我有些不開心,加上忙於學業,便逐漸來往沒有那麼頻繁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從叫我阿玖,變成了疏離的「郡主」?
又是什麼時候,他和沈若皖如此親近了?
謝宸撇過頭:「我們退婚吧,孤愛上皖皖了。」
「孤曾想了許久,也想過將這份感情就此隱藏,可……」
他目光堅定,整個人熠熠生輝:「感情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可將就之事,孤這輩子,隻想要皖皖。」
我驚愕地仰視他,身體已經下意識做出搖頭的反應。
先是家人,然後是朋友,現在是未來的夫婿……
像天上人所說的,我終會失去一切,是嗎?
不!
我不同意!
我不會退婚!
謝宸似乎是惱了:「沈玖,太子妃仍然是你沈氏一族的,不過換成了你姐姐而已,我與皖皖真心相愛,你即便嫁給孤,孤也不會愛你。」
沒有愛又如何?
我要的是沈氏應得的榮光,要的是本就屬於我的地位。
我很快反應過來,壓下外溢的情緒,裝作委屈:「您若真想退婚,不該找我說,若皇上與皇後同意,我不敢有怨言。」
謝宸動了怒氣。
「若孤能講,孤早就去請旨了!可這話若從孤的口中說出,隻會讓人覺得是皖皖魅惑了孤,且孤德行有失。孤不能將皖皖置於這般境地!」
「沈玖,隻有你主動提出,世人才不會有意見,也會贊你一聲大度。隻要你順利退婚,你便是孤永遠的妹妹,孤和皖皖會替你再尋佳婿,保你一世尊榮!」
我抬頭看他:「所以姐姐也支持這個決定嗎?」
太子朝外看了一眼,苦笑搖頭:「皖皖不知,她心思純良,若讓她知道,定會對你心生愧疚,也必然不會答應。」
「這些事,讓孤一力承擔便好。」
說著他蹲下了身體:「阿玖,你向來聰慧懂事,你主動退婚,是最好的結果。若是知道了孤的心意還要執意嫁給孤,孤會恨你,這會變成你最大的不幸。」
十六歲的太子,早已學會恩威並施。
我松開已經深深嵌入掌心的手,對著太子傷感一笑:「即是如此,我當成全。」
4
我當然不會成全。
罰跪的第二天,我便打點了小太監,給裴溯傳了信。
從總角之交到青梅竹馬,裴溯是不是兄長卻已勝似我的兄長。
除了冥冥中似乎有禁錮,讓我不能說出天上人的事情外,我和裴溯之間沒有秘密。
裴溯聽我說完太子來意後緊緊皺眉:「太子糊塗,你不要理會,你若真的退婚換人了,才是打皇上的臉。」
我點點頭,說出了我的考慮:「若我去請皇後娘娘給沈若皖賜婚他人,你覺得如何?」
「胡鬧!」裴溯想也不想厲聲呵斥。
我被嚇了一跳。
裴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過應激。
他朝門口探了探,壓低聲音道:「阿玖,我知你不喜歡她,但你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就害別人的幸福!」
給她賜婚怎麼算是害她?
我攥緊了裙邊,覺得心口有些發冷:「若這麼說,她與我的未婚夫走得那麼近的時候,可曾想過我的幸福?」
「阿玖!」裴溯滿臉不贊同地打斷我,「太子想與誰走得近,容得了他人拒絕?你不要總帶著偏見看人!」
我哂笑:「那你又何嘗不是帶著偏見在看我?」
裴溯一愣,猶豫道:「此事不過太子一廂情願,你忍一忍,過些時日,說不準他自己便忘了。」
談話時間太久,他在小太監的催促下匆匆離去。
我怔怔地感受著大門打開又關上之間透來的風。
這一次,沒有人再能來幫我。
沒關系的,我永遠會幫我自己。
……
我在祠堂中又孤坐了一天。
第三天,阿倉嬤嬤進來接我出去時,我已經燒得神志不清。
隻來得及將手中緊攥的玉佩交予她。
阿倉嬤嬤顫抖著接過玉佩,在所有人進來前先行關上了祠堂的窗戶,才轉身要抱我起來。
再次醒來,我的床前坐著皇帝,阿倉嬤嬤就跪在旁邊。
外面烏泱泱還圍了一圈人。
皇帝見我醒來,將那枚象徵皇恩的玉佩重新放回我手中:「此番苛責過甚,玖兒想要何補償?皇伯伯賜你。」
我沙啞著聲音道:「我為人過剛,我姐姐則溫婉如水,恰巧相互彌補。因此臣女別無所願,還請陛下賜姐姐為太子側妃!讓臣女與姐姐一同扶持太子左右。」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皇帝不言,看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