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了,也壓根不在乎他們的想法了...”
“而且,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4
檢查治療報告單出來後,當即就有幾名專家圍著我會診。
雖然沒人告訴我詳細的情況。
但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我還是從護士的聊天裡得到了些信息。
“唉,37床的那個小姑娘到底什麼病呀!孤零零的就她一個人,看著怪可憐的。”
“聽說她是尼日爾的志願者,在那邊感染了病毒,好在碰到我們醫院的治療隊了。”
“不過...雖然病毒問題解決了,但是並發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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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後續的治療費也不少呢!”
我拿著手機看了眼銀行卡餘額,越看越心涼。
從高中起我就住進了學校的宿舍,而每個月的生活費,都是爸媽按照蘇圓圓建議的五百元給起。
她口口聲聲的為了我好,怕我有錢就學壞,自己卻拿著每個月2萬塊生活費揮霍無度。
可五百塊錢對於一個青春期的學生來說,就連填報肚子也是奢望。
即使我每頓飯隻敢點食堂裡的“窮鬼套餐”,可每個月也隻能省下劣質衛生巾的錢。
上了大學後,別人還在享受久違的自由,我就已經開始奔波於一天三份兼職的路上。
大學畢業後,還沒來得及工作,兩手空空就被爸媽趕出國。
現在銀行卡裡僅剩的一千多塊錢,還是上學時勤工儉學,做兼職省下來的。
這點錢,怎麼可能支付高昂的醫療費。
從醫生的話中得知,現在不僅僅需要治療並發症,就連後續的康復費用也不容小覷。
無法,除了父母,我想不到任何能在短時間內籌集夠醫藥費的辦法。
當天下午,我不顧醫生的強烈挽留,毅然決然的辦理了出院手續。
5
到家後,手指按在門鎖上卻沒有絲毫反應。
我隻能大力的拍門。
沒過多久,大門被打開,蘇圓圓看著我狼狽的樣子有些錯愕。
“妹妹,你怎麼回來了?”
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沒有任何回應,拖著行李箱繞過她走了進去。
可就在大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一個遙控器直逼我的臉。
躲閃不及,額頭上隻覺一陣劇痛,血液也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你怎麼回來了!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不允許你私自回來!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從哪搞來的機票!”
我爸聲音裡的怒意仿佛快要爆表。
“之前還好意思找人來騙我,說什麼尼日爾爆發病毒!滿口謊話,簡直就是品格敗壞!”
“你怎麼這麼沒用!為什麼別人都能堅持,都能克服,就你不行!難道你比人精貴?”
“看看你姐姐,你哪一點能比得上圓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省心!”
我抬頭用袖子抹去臉上的血,面無表情的看向他,心裡卻覺得可笑。
直到現在,他還以為我是用手段私自回國。
從大門到客廳的這段路,不算長也不算遠,但是絕對足夠他們發現我已經開始坡的腿。
可從始至終,家裡的每個人,給我的都是斥責和不屑。
如果不是借錢治病,我想,我大概是不會再踏進這個家一步吧。
我艱難的拖著行李箱,想要上樓回房間休息。
蘇圓圓卻滿臉擔憂的追了上來,手上也搶奪著我的行李。
“小瑜,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姐姐幫你把行李送回房間,好不好?”
雖然她嘴上說的好聽,但手卻SS的絞著我的小拇指,拼了命的向上扯。
刺骨的痛意讓我應激般的揮手甩開她。
蘇圓圓順著力道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不可思議,淚水也覆滿臉頰。
“小瑜!你是不是..是不是誤會我了!我隻是想要幫幫你。”
“是,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隻是蘇家的養女,你是蘇家的親生女兒。”
“但是,但是我在蘇家長大,我一直把你和爸爸媽媽都當成最親近的家人啊!”
她越說越激動,哭聲也越來越大,到最後,整個人都像是脫力一般整個人癱倒在地。
我爸氣得吹胡子瞪眼,本就憤怒的表情,瞬間染上赤紅。
可從我的角度看來。
蘇圓圓藏在手臂下的臉,分明笑得開心。
“孽女!你這個孽女!”
“你還敢跟圓圓比!你有哪一點能比得上圓圓!當初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掐S!”
“省的你現在要氣S老子!”
6
沒有再管這一攤子鬧劇,我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房間。
還沒恢復好的身體本就虛弱,現在的我隻想趕緊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可剛打開房門,全身就像被電打一樣瞬間清醒。
我的臥室裡,所以屬於我的私人物品,都像是垃圾一樣被堆在角落。
蘇圓圓的鋼琴、腳架,手辦...佔據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就連床上,也鋪滿了她的衣服。
“對不起啊妹妹,你看我,一著急就忙忘了。”
“爸爸媽媽給我買了新的大師級鋼琴,為了給我的寶貝騰地方,隻能先把舊琴放在你的房間了。”
“小瑜,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蘇圓圓的聲音中帶著挑釁。
就連她湊近我時,眼中的惡意也都一覽無餘。
見我沒有回應,她再次上前一步湊到我的耳邊,輕聲低語。
“你說你回來幹嘛呢?你不會以為這個家還有你的位置吧!現在在爸爸媽媽眼中,他們可隻有我一個好女兒。”
“傻妹妹,我勸你自覺一點,自己離開,不然可就別怪我親自動手了!”
看著蘇圓圓得意洋洋的表情,我簡直恨到咬牙切齒。
那一刻怒意直充大腦,我丟下手裡的行李,一把將蘇圓圓按在地上開打。
蘇圓圓被打懵了一瞬,然後就被打的慘叫出聲。
“救命,救命啊!爸爸,爸爸快來救救我!”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對不起對不對!”
“嗚嗚嗚嗚,求求你了,妹妹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隨意佔用你房間了啊啊!”
一股綠茶味看得我惡心到反胃,正想著破罐子破摔,幹脆再好好給她幾巴掌時。
“夠了!”
身後一個身影撲到蘇圓圓身上,護住她的身體。
“小瑜!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要打你就打我好了,你姐姐是無辜的!”
“嗚嗚,圓圓有什麼錯!”
“是媽媽看你不在家,所以暫時把你的房間借給她的。”
我媽哭得梨花帶雨,一手護著蘇圓圓,一手還不忘了給她擦眼淚。
正在這時,一隻大手惡狠狠的攥住我揚起的拳頭,將我從地上拖了起來重重扔到牆角。
“你這個小雜種!現在竟然敢以下犯上,連你親媽都敢揮拳頭,簡直就是畜生。”
話音落地,我的眼裡徹底沒了光。
這個家,真的還是我的家嗎?
從親生父親口中吐出的咒罵,才是這個世上最惡毒的詛咒。
身體痛到發顫,但是我沒有絲毫停頓,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左手因為撞擊到牆角已經骨折變形。
但我絲毫沒有察覺到痛意。
現在,我隻想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
7
我拿起丟在一旁的行李箱,整個人的重量都半倚在上面,拖著一條腿緩慢的下著臺階。
“等等!”
媽媽不忍的聲音響起。
“你,你的腿怎麼了?是不是剛剛撞到哪裡了?”
還不等我回答,我爸粗重的氣音響起。
“呵,她能怎麼?她這無非就是在演戲,想要借此讓我們心軟。”
“老婆,你可不要被這個小畜生給騙了。”
我背對著他們,努力想要壓抑胸腔翻湧的酸楚,可這口氣怎麼壓也壓不住。
直到情緒崩潰,我才痛哭朝他們怒吼。
“是!我是個騙子,我就不該出生到這個世界!”
“我的腿怎麼了?難道你們現在才看出來嗎?”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到底怎麼了!”
“因為你們不願意買票讓我回國,我成了遺留志願者,尼日爾爆發超級病毒,我被傳染了!”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語氣裡飽含數不清的委屈。
“好在我遇到了援非醫療隊,可就算是治好了病毒,但並發症...”
“啪!”
我爸手指顫抖著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越說越沒譜!如果非洲真的爆發病毒,為什麼沒人通知我們?”
“我看出來了,你這次回來就是想報復我和你媽對不對!”
“你把我們家攪合的一團亂麻,臨走之前還想要騙一筆錢!”
“畜生!簡直就是畜生!你給我滾,我告訴你,你以後再也不是我們蘇家的女兒了!”
“我們家以後隻有圓圓一個,你給我滾的遠遠的!”
話音落下,空間裡一片寂靜,隻剩我爸粗重的喘氣聲。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彎腰重新提起行李箱,一瘸一拐的離開這個家。
在踏出蘇家大門前,我回頭看向站在樓梯上的一家三口,嘴角噙著嘲諷的笑意。
“如你們所願,我走了,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是你們讓我知道,原來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當父母。”
“你們就抱著這條從孤兒院救回來的毒蛇,永永遠遠,生生世世。”
說完,我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沒再理會身後氣急敗壞的怒罵。
8
出來後我沒有第一時間去找住處,而是向志願者協會走去。
雖然不並不是自願加入志願者,但這段時間的經歷,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至於爸媽的生養之恩,就用我這條命還給他們吧。
大學畢業後,本以為能靠自己過上不一樣的人生。
現在看來,就連最基本的活下去都很難。
臨出院前,李醫生曾告訴過我,根據檢測報告來看,目前並發症發展的速度很快。
如果不能及時接受治療,最多幾天的時間,我的身體就會急速破敗下去,直至S亡。
從國際義工旅行機構出來,我緊緊攥著手裡的12000元,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