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一樣懷孕九個月,呵……
「我帶柔兒去醫院,你在家最好反省一下你錯哪了!」
說完,他抱起姜柔,開車疾馳而去。
而我被推倒後,肚子疼痛加劇,白色半身裙被血浸染。
我顫抖著手,叫了救護車。
從手術室出來,醫生告訴我孩子早產,生下來就沒氣兒了。
看來胎兒是真的聽見了他爸爸的話,生下來就成了S胎……
我平靜地接受了現實。
看著癟下去的肚子,用手機叫了個跑腿,幫我去線下專營店買了一個假孕婦肚子模具,以及一個微型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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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關上手機,卻收到姜柔的信息。
是兩張照片。
一張是她和顧沉野昨天在酒店的對鏡自拍照。
姜柔衣著清涼,而顧沉野從背後擁住姜柔,雙手流連於她纖細平坦的小腹,明顯是翻雲覆雨後的溫存。
另一張則是顧沉野在醫院給她忙前忙後的照片,看出是跟我同一家醫院。
我默默保存了照片,拖著虛弱的身體,準備出院。
等電梯的時候,突然一股粘稠液體兜頭而下。
「許恩,好吃嗎?」
姜柔從我身後走出,繞到我面前時,用手機打字給我看。
「真可憐,來醫院看病都沒老公陪,我都把你老公給我買的粥分給你吃了,不謝謝我嗎?」
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她指了指我挺著的大肚子。
「懷孕的滋味不好受吧?不過你不用擔心,養孩子的煩惱,我替你分擔了。」
我垂著眼,攥緊了上衣第二顆紐扣,那裡有我安裝的攝像頭。
我冷冷地比著手語:「養別人的孩子,就那麼開心嗎?」
「別人的孩子?哈哈哈,你還真以為當初做試管的時候,用的是你的卵子嗎?別做夢了,早就換成我的了。」
我渾身發抖,覺得自己好像快不認識文字了。
「實話告訴你吧,其實你不孕的診斷單也是偽造,是阿野為了讓你做試管,騙你的。」
「不然,我們怎麼可能有機會把你的卵子換成我的呢?」
懷孕以來,我不知道打了多少針保胎針,最後還是生下了一個S胎。
原來從一開始,我的身體就在排斥這個不屬於我的孩子。
「別這樣看我,好像你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似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沒本事,不管是沈承還是顧沉野,誰都不站在你那邊兒。」
姜柔繼續幸災樂禍地笑著。
我忍無可忍,抬手就朝她打去,卻被顧沉野一把抓住。
他憤怒將我的手甩開,「許恩,你又發什麼瘋?!」
姜柔立刻撲到他懷裡哭訴:「阿野,我本來看恩恩臉色不好,想給她喝粥,可她竟然想拿粥倒我臉上,還詛咒我流產。」
我剛要解釋,卻被他陰沉的神情嚇退兩步。
「許恩,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惡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兒,眼裡容不下別人。」
我看著他,「顧沉野,當初做試管的時候,用的是誰的卵子?」
顧沉野動作一僵,隨即比劃道:「當然是你的。」
我輕笑一聲,隻覺得悲哀。
無論任何時候,顧沉野都隻會耐心地用手語跟我交流,而不是打字。
可為什麼一個人能用極盡體貼照顧的行為,不斷對我進行欺瞞和傷害呢?
顧沉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我都要跟你結束了。
我面無表情看著他,朝他比手語,「你放心,我在家反省明白了,以後不會欺負姜柔了。」
說完,我轉身走進電梯。
顧沉野看著我的背影,有些心慌,剛想要追我,卻被姜柔叫住。
「阿野,我頭好暈啊,你送我回病房好不好?」
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抱著姜柔走了。
5
回到家,我請了家政,將最後一點行李打包裝箱寄出。
婚紗照,結婚證,那些承載著跟顧沉野共同的回憶物件,全被我扔進了小區的垃圾堆。
家政剛走,手機彈出兩條消息。
「許恩,好好在家養胎,別動了胎氣,等你把孩子生下來,看看孩子像我還是顧沉野,嘻嘻。」
「阿野也太緊張我了,我一說頭暈,他就忙前忙後,今晚還打算陪床呢。」
果然,顧沉野下一秒就發消息來:
「恩恩,今晚我不回去了。柔兒好像動了胎氣,一直不舒服,沈承又在出差,我不放心。」
我沒有回他消息。
顧沉野又發來一條,「恩恩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今天兇了你兩次,是我不好。」
「明天正好是我們結婚兩周年紀念日,我定了日落餐廳,給你準備了驚喜,你明天在家乖乖等我。」
看著空空如也的家,我扯起嘴角,給他發去語音:「好啊,我也給你準備了驚喜。」
顧沉野不回來,我也沒必要再偽裝,把腰間綁著的假孕肚模具解掉,隨手扔進垃圾桶。
第二天傍晚,顧沉野回到家,進門後喊了兩聲,卻無人回應,他心裡隱隱不安。
剛進門他就發現家裡東西少了很多。
他強壓下不安,又朝樓上喊了幾聲,依舊無人回應。
他正要掏出手機聯系許恩時,卻眼尖地發現了客廳茶幾上的幾份文件。
當他看清上面的內容時,徹底白了臉。
他剛想打給助理查許恩的位置,他就接到助理的電話:
「不好了,顧總,我今天去醫院,醫生告訴我,太太前兩天已生產了,而且生下的是S胎……!!」
助理趕到的時候,顧沉野面前正擺著四份文件。
第一份是許恩的健康檢查報告,顯示她身體狀況良好,具備懷孕條件。
第二份是她的聽力恢復檢測報告。
第三份是一份產前親子鑑定報告,顯示胎兒與姜柔的基因匹配度高達 99%。
最下面壓著的是一份離婚協議。
顧沉野咬牙切齒,原來這就是許恩昨天說好的,給他準備的驚喜。
「顧總這……太太聽力什麼時候恢復了……」
「那我們那天當著太太的面說的話,太太全都聽見了……」
助理看著手裡的四份文件,早已震驚得說不出話。
隻見顧沉野並沒有理他,而是焦躁地撥打著同一個號碼。
可不論打多少次,都是對面都是關機提示音。
「砰——」一聲巨響,顧沉野把手機狠狠砸向牆壁。
「給我查許恩的位置!!」
6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終於落地。
我剛出機場,謝望津就在約定地點等著我了。
他下車快步走過來,一手接過我的行李放在車後備箱,騰出手來及時攙扶我。
他向我比著手語:「先帶你去吃飯吧,飛機上應該都沒吃東西。」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學長,你居然會手語?」
我也用手語回應他。
自從失去聽力的這兩年,我的語言能力也在逐漸衰退。
起初還能憑著以前說話的記憶,去發出聲音。
可漸漸地,因為聽不見聲音,得不到任何反饋,我開始無法確定我發出的聲音是否準確。
終於,在遭受過姜柔一次次的嘲弄後,我就再也沒在外人面前說過話,除了有時會對著顧沉野說幾句簡短的話。
他頓了一下,隨意地笑笑,「工作需要……」
我了然地點點頭,他的工作應該也會接觸到聽障人士。
謝望津是我和姜柔在大學時期的直系學長,我們三個中,謝望津發展得最好。
畢業後,他就進入一家國際新聞媒體工作,憑借極其出色的專業能力迅速嶄露頭角。
此次他邀請我加入他們,是希望我能擔任同步手語翻譯的職位。
我和他一樣畢業於名校新聞專業,如今又精通手語,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再合適不過。
到了吃飯的地方,等餐期間,他點點我的肩膀,示意我抬頭看他。
比著手語道:「兩年前你突然斷絕聯系後,我找了你很久。」
「但沒有人知道你的消息……前不久回國,我才偶然知道你的情況。」
「沒有跟你聯系,對不起。」說完,我就又低下了頭。
他點點我的肩膀,繼續比劃道:「你這兩年過得好嗎?」
我愣了愣神,眼眶突然有些熱。
我強撐著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指著我耳道的助聽器,「學長,你明知道我已經能聽見了,為什麼還要用手語跟我說話呢?」
「可小恩,你不是不願意開口說話嗎?」
他看著我笑,「我得這樣,才能讓你跟我沒有障礙地對話,不是嗎?」
我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次換他轉移話題,「小恩,你先安心養身體,我給你爭取了一個月的休息時間。」
我剛到國外,他擔心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
「學長,不用,隻要休息兩個星期我就能入職。」
我一刻也不想再耽誤,想重拾起我的事業。
自從結婚後,我就放下了我原本的事業,全身心投入了婚姻。
可現在我才知道,這有多麼愚蠢。
他笑了笑,「好,那我幫你推薦最後的產後康復中心,幫助你早日回歸職場。」
我看著他,露出了這些天第一次笑容,「謝謝你,學長。」
吃過晚飯,謝望津載我回酒店,我下車後,他突然下來拉住我。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就下車了。」他又好笑又無奈。
他剛剛在車裡比完最後一句手語,我就以為他沒什麼要說的了。
謝望津想了想,然後朝我比道:「小恩,跟我定下個規則怎麼樣?」
「嗯,比如說,說話前要先【敲門】。」
他突然抬手點點我的臉蛋,「像這樣點兩下你的酒窩,就代表我要跟你說話。」
「然後看好我的嘴巴,要學習唇語,知道嗎?」
我呆呆地看著他。
他繼續道,「然後,說完話,像這樣把門關上,代表對話結束了。」
然後,他在我眼前做了一個收的動作。
我的眼眶突然湧上一股熱意。
突然意識到,謝望津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想要教會我如何去適應並接納這個聽不見的世界的人。
我聽話地朝他點點頭,露出久違的笑容。
7
國內,顧沉野看著他派的人傳回來的照片,表情陰沉得可怕。
畫面中,許恩在酒店前對著一個陌生男人,臉都笑開花了。
他將照片中許恩的臉放大看了又看,後槽牙幾乎要咬碎。
「結婚兩年,她從來沒對我笑得這麼開心過……」
他喊來助理,「給我訂機票。」
助理猶豫道:「顧總,這樣貿然出現,會嚇到太太的吧……」
話音未落,他就挨了顧沉野一巴掌,隨後就是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手中新手機又砸了出去。
「做好你該做的事,訂機票!!」
第二天半夜,我突然被一陣砸門聲驚醒。
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
我猶豫著接聽,「恩恩,開門。」
他的聲音如同鬼魅,我瞬間清醒。
我不想要開門,可外面一直砸門聲不斷,我怕引起酒店騷亂被人舉報,隻能皺著眉去開門。
剛打開門,顧沉野陰沉著臉攥住我的手腕。
「恩恩,別鬧了,跟我回家。」
我冷冷地抬眼看他,「怎麼,現在連跟我用手語說話的耐心都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