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幹什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突兀的聲音打斷。
我們一同皺著眉頭朝聲音來源看去。
隻見不遠處，有一人御劍而來。
他一襲白衣如雪，身段矜貴十足，與我四目相對之間，幾乎是立刻就紅了眼眶。
而我卻在瞬間將手中的神劍攥緊，眯起了眼：
“陸聞聲。”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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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聞聲落地後，快速向我走來，他警惕地看了棲遲一眼，隨後一把將我拉到一邊，聲音又急又兇：
“清也，你怎麼在這？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近十年！你怎麼能和他在一起？”
我沉下臉，甩開他的手，冷冷道：
“那又如何？我現在已經是魔修了，不在魔淵難道留在靈劍山莊繼續被你關著？”
他黑色的眸間閃過一絲痛楚，抿了抿唇，又道：
“清也，是我對不起你，宋靜姝已經被我關起來了，在不可能害你，跟我回去吧！”
說著，他又要來拉我。
我後退一步，劍光一閃，地面被我的神劍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將我和陸聞聲隔開。
他臉色蒼白地看著我，還想開口，我已經率先道：
“趁我現在還打不過你，你趕緊回去，有朝一日，我自會去找你和宋靜姝報仇。”
他神色越發著急，聲音微啞道：“清也，隻要你現在和我回去，我和師傅定會有辦法為你鏟除體內的魔氣，你還能回頭！”
“宋靜姝那裡你不用擔心，她已經知錯了！”
我冷笑了一聲，嘲弄地看著他：“是嗎？那你是怎麼罰她的，說來聽聽？”
他一僵，沒有言語。
我差點笑出聲，緩緩道：“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若不是你，宋靜姝也不會有機會害我至此，陸聞聲，你比她還可恨！”
陸聞聲沉默下來，他閉了閉眼，放在身側的手握成拳，看起來十分悔恨。
一旁，棲遲長眉一挑：“何必那麼麻煩？不如先S了陸聞聲，我再陪你回去取那宋靜姝的性命就是了。”
我搖了搖頭，心中的恨一點點凝聚，就快要成實質。
“不，我的仇我自己報，宋靜姝的性命，也要我自己來取。”
10.
陸聞聲回到靈劍山莊後，又請了師傅來找我。
可惜，我已經和棲遲離開魔淵，去無妄山修煉了。
聽說他就像瘋了一樣，一直在找我，甚至數十年沒有修煉。
可我就不同了。
到了無妄山後，我日夜修煉，修為突飛猛進。
又過了五十年，已至化境。
我挑了個晴好的天，上了靈劍山莊。
師傅不愧是師傅啊，早有準備。
我到的時候，無數弟子已經在山莊前攔著了。
看著昔日的同門師兄弟對著我舉起了手中的長劍，我無聲地抬起頭對天空笑了笑。
師傅和陸聞聲站在最前方，前者一臉擔憂，後者則握緊了拳，視線一直在我身上。
“清也，好徒兒，回來吧，從前你受的委屈師傅都知道，師傅給你做主！”
蒼勁有力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勾起了唇角。
被抽去情絲就是好啊，面對從前一貫寵愛我的師傅，我也能做到毫無心痛的抬手，喚來神劍。
“嗖——”
神劍破空而來，落入我的手中，我緩緩道：
“今日攔我者，就休怪我不念多年同門情誼了。”
陸聞聲緊緊地皺著眉，眼圈逐漸發紅，他抿了抿唇，聲音嘶啞道：
“清也，過去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你衝我一人來便好。”
我朝他看去，如今我們的境界已經不能相提並論，隻一個眼神，陸聞聲便忍不住後退一步，起了懼意。
可他還是咬緊牙關，執拗地與我對視。
忽然，師傅擋住了陸聞聲，阻隔了我的視線。
他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清也，何苦如此啊，師傅知道你被抽去了情絲，可之前的師徒情分你也不顧了嗎？”
他的話音落下，我舉起了劍，對準所有人。
眯著眼睛，聲音洪亮道：
“現在退下，今日我隻取宋靜姝一人性命。”
“若你們還要攔著，護著她，我自知不敵，也要與你們同歸於盡！”
11.
師傅沉默片刻，到底是讓出了一條路。
他知我不想大開S戒，隻為宋靜姝一人而來，沒必要跟我起衝突。
到了密室，我隻一掌，就將那道關了我一年的石門擊碎。
心中的仇恨越來越濃，我快步地走了進去。
結果剛進去便愣在原地。
饒是這些年在魔淵殘忍的事情見得慣了，此刻看見宋靜姝，我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毫無生氣地趴在地上，身上全是鞭痕，臉上滿是汙血，頭發散亂，連眼睛都睜不開。
就連四肢好像也斷了，軟趴趴的垂在地上。
聽見我的腳步聲，她勉力動了動，掀開眼皮，露出毫無生色的眼眸來，從喉嚨裡吐出幾個字：
“你來了，大師姐。”
我握著劍，一步一步地朝她走過去，她笑了：
“呦，有劍了，看來你在魔界，比在這裡過得好。”
“不像我，留在這裡被陸聞聲整整折磨了幾十年。”
“撲哧！”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我的劍便刺進了她的肩膀。
鮮血瞬間流淌出來，她卻像感覺不到痛似的，一點點抬起頭朝我看來，嗓音難聽極了：
“陸聞聲說要讓我嘗遍你受過的苦楚，每隔三日就會來折磨我一次，事後又耗費上等靈藥為我治療，不讓我S。”
“我的身體早就是殘軀，你這一劍又有何用？”
我心中一動，面上卻不顯，冷冷道：
“急什麼，他是他我是我，當初他將噬骨神釘送給你，想必你也隻在我身上用了吧？”
她瞳孔一縮，臉色更加蒼白，下一瞬，我稍一抬手，噬骨神釘便飛入她的體內。
“啊——”
她疼的弓起了身子，偏偏還無法起身，隻能在地上蠕動。
看著她的慘狀，我暢快地露出了笑容。
陸聞聲的折磨是肉體的，但噬骨神釘帶來的痛，更多卻是精神上的。
內力被一點點化掉，情絲被一寸寸抽走，那種滋味，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宋靜姝疼得咬破了唇，她聲嘶力竭地求饒：
“不要、放過我，我錯了大師姐，啊——”
“把釘子拔出去，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S了我，S了我吧！”
她面目猙獰，扭曲，和我當初一樣，被無盡的痛苦吞噬，淹沒。
我提著劍站在一旁，帶著笑看著這一幕，內心舒服極了。
不過她的叫聲確實太難聽了。
好一會，我覺得有些沒意思了，便提起神劍，準備取她性命。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陸聞聲不知何時趕到，他看都沒看宋靜姝一眼，視線一直在我身上，聲音顫抖道：
“清也，若是S了她，你就違背了山莊的規矩，會天道反噬！”
我冷笑了一聲，“我早就是魔了，你和我提什麼山莊？真是好笑！”
說著，我一個用力將他掀飛出去，提著劍就要再刺。
陸聞聲再次攔住了我，他眼圈通紅地往進我的眼睛，問道：
“清也，你是不是決定永遠不再回到山莊？你是不是真的要留在魔道？”
我皺起眉，不耐煩地道：
“說什麼廢話？我答應了今日隻取宋靜姝一人性命，你是上趕著要來赴S殉情嗎？”
“好。”
陸聞聲點了點頭，緩緩地松開我的手。
我眯起眼睛，一劍刺進了宋靜姝的胸膛。
她連聲音嘔沒未及發出便咽了氣，眼睛都沒閉上，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忍不住閉了閉眼，那日凌辱折磨之仇。
終於報了。
12.
就在我沉浸在報仇的喜悅中時，身後的陸聞聲卻忽然發出難挨的悶哼聲。
我回頭看去，隻見他不知何時偷偷撿起了噬骨神釘，親手刺進了自己體內！
他滿頭大汗的癱在地上，見我瞧他，竟還朝我笑了笑：
“清也，你不願回來，那我便陪你入魔。”
我渾身一震，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劍。
陸聞聲低下頭嘔出一攤鮮血，整個人痛苦地抽搐。
可仔細看去，他的神色中除了痛苦，竟還有隱隱的期待。
我冷眼旁觀，連話都未曾說一句。
好一會，師傅突然趕到，看見陸聞聲，他神色一凜，抬手之間，噬骨神釘便從陸聞聲的身體中被拔出來。
我抿了抿唇，深知剛才師傅一直在讓著我，不然就算是我現在的修為高，也闖不進山莊內。
地上，陸聞聲被師傅救下後迷茫了一會，反應過來後他突然給師傅跪下了，聲音哽咽地求道：
"師傅，讓弟子入魔吧，是弟子對不起清也！"
“到底怎麼才能入魔，師傅，弟子要和清也在一起！”
師傅長長地嘆了口氣，掃了一眼地上那灘膿水，無奈道：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為師已經沒了一個徒兒，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你入魔不成？”
說著，他收下了噬骨神釘，轉頭要走之際，看了我一眼。
“清也，你的委屈我都知道，如今你入了魔道，師傅也無話可說，隻願你以後好自為之。”
我笑了笑，朝他抱了個拳：
“感謝師傅百年栽培，前路不同，既然墜入魔道，弟子心甘情願，以後也絕不後悔。”
“唉……”
師傅又長嘆了一聲，這才出門。
“清也，回頭吧，魔道修不得……”
陸聞聲紅著眼圈朝我伸出手，他額頭上全是冷汗，聲音也嘶啞無比。
哪還有昔日那個威武俊朗的大師兄模樣。
我冷哼一聲，長劍一揮，斬去了他的手臂。
鮮血飛濺的那刻，我將劍抵在了他的心口：
“什麼仙道魔道，我修的道，便是天道！”
13.
我答應了師傅隻取宋靜姝一人性命。
於是神劍距離陸聞聲的心脈僅剩半寸的時候，我將劍抽回，一掌拍暈了他。
閉眼前，他已有取S之意，絕望地看著我。
我將他被我砍下的那隻手臂收起，準備回到魔淵喂魔獸吃。
出了山莊，棲遲在不遠處等我。
看見我，他勾起唇角露出了笑：
“看來你還是心軟了，隻S了宋靜姝一人。”
我面無表情地收起劍：“答應師傅了。”
他長眉一挑：“不是舍不得？”
我嗤笑一聲：“沒有情根，哪來的不舍？”
他笑容加深，淡淡道：“哦，我又忘了。”
話音落下，他朝我伸出手，掌心出現一粒丹藥。
“還記得我上次說課助你恢復情根嗎？那時因怕你恢復後不忍動手，我便一直給你留著呢。”
“服下這枚丹藥，你的情根就能慢慢長出來了。”
我輕輕一笑，移開了視線：“要情根有何用？現在也挺好。”
棲遲看了我好一會，將藥丸收起來了，意味深長道：
“也是，不急。”
我腳尖輕點，一個起身朝魔淵飛去，他在身後跟著。
忽然，身後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
“清也——”
我動作沒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靈劍山莊在我身後越來越小，逐漸消失。
我知道，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我屬於魔淵，屬於魔道。
遇見，獲得，失去，成長，釋懷，完結。
我與舊事歸於盡，來年依舊迎花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