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一步，我們家人就往前走一步。
像極了野獸捕獵時，獵物和捕獵者的對峙場面。
“你，你們要幹什麼……”
“我可告訴你們，我外面兄弟多，你們敢動我一下，我找人鏟平你們這個破島。”
身為島主的爸爸立刻拉下臉。
他勤勤懇懇將小島保護成景色秀麗、風光旖旎的世外桃源，怎麼能容忍其他人這麼抹黑。
兩方一直一進一退，不一會兒就將周帥逼到了岸邊。
遊客阿姨們見狀，長舒一口氣，鼓掌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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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黑心導遊！”
“惡有惡報，活該！”
周帥憋紅了臉，眼瞅著退無可退，突然暴起，舉著棒球棍衝了過來。
07
“啊——”
旅客阿姨們驚呼。
但下一秒，阿姨們發現他們多慮了。
周帥的棍子還沒落下，就被爸爸輕松擋住。
爸爸常年在島上，風吹日曬，家裡的苦力活兒都是他幹，身材壯實得很。
反觀周帥這人，徒有一身肥肉，沒有實打實的力氣。
“哎喲，青禾她爸，你這輕松拿捏，都不給我們出手的機會了。”
叔叔在一旁看戲，衝著周帥嘲笑道。
周帥緊咬牙關，SS握著棒球棍，兩隻手都撼動不了爸爸絲毫。
眼見討不到便宜，周帥眼神一閃，偷襲踹人。
爸爸一個側身閃過，周帥不僅沒有踢中，自己還重心不穩，狼狽摔倒。
我明目張膽舉著手機全程錄像，給家人們喊好，將爸爸的氣勢和周帥的窘迫全部記錄下來。
周帥隻得捂著臉躲鏡頭，連滾帶爬往漁船跑去。
船長也隨著他開溜，邊跑邊喊：
“周帥，等等，你船費還沒付清呢……”
直到周帥和船長一溜煙開出幾十米後，阿姨們後知後覺，“那我們怎麼辦？”
我和爸媽說明情況。
爸爸一拍胸脯，保證將遊客們安全送回，分文不取。
阿姨們這才放下心來，連連對爸爸道謝，誇他有福相，有島主風範。
被捧得開心了，爸爸請他們去島中心吃大餐。
島民們帶著阿姨們七拐八拐從小道走入島中心。
島的全貌展示在眾人眼前。
植物鬱鬱蔥蔥，珍稀動物膘肥體壯。
兩小時後，阿姨們美美吃了一頓大餐。
周帥那裡沒嘗到的海鮮盛宴，爸媽全都讓阿姨們吃了個遍。
阿姨們圍成一圈，不知道在交換些什麼。
沒兩分鍾，吳大姐代表大家，遞來一沓錢。
“每人三百的餐標，別嫌少。”
爸媽和我連忙推辭，說這不算什麼，就當我們盡了地主之誼。
和阿姨們謙讓半天，還是被她們瞅準機會，將錢塞到媽媽口袋裡。
我們哭笑不得，隻得又給阿姨們準備了許多島上的特產。
原來阿姨們不是沒錢不是摳門，隻是周帥那個混賬不地道，讓阿姨們不甘心付錢而已。
正要坐爸爸安排的船離開時，周帥帶著幾個小混混又S回來了。
“小妮子，惹了老子，還想全身而退？”
“看看，我帶的這幾個哥們，今天就要把你這個破島毀了！”
周帥拿著大喇叭，兇神惡煞地放狠話。
08
我跑回島上的廣播站，將周帥一上午的坑人操作完完整整講了一遍。
從他如何私自組團旅遊，沒有牌照沒有證件。
到逼迫大家買過期午餐，重復收團費，以及他如何對我們進行人身威脅的。
島民們陸陸續續走出來，站成一排，威懾周帥和那幾個小混混。
阿姨們也在後面聲援，強烈譴責周帥。
“做人要講良心，錢不是這麼掙的。”
周帥咦了幾聲，“良心值幾個錢？”
島極少有外人來，島民們與世無爭，都是淳樸善良的人。
聽見這樣的事，一個個憤憤不平，抄起廚房裡的鍋碗瓢盆衝出來幫忙。
島上雖然沒信號，但我們有衛星電話呀。
我推算了一下時間，報了警。
隨即，我一路小跑和親戚們匯合。
“警察半小時到，大家注意點別受傷。”
和島民們示意後，大家心照不宣點點頭。
周帥這回沒拿棒球棍，直接握著一把刀，嚇得後面的旅客阿姨們渾身戰慄。
他身後的小混混們，有的拿著棍子有的拎著錘子，氣勢洶洶、S氣騰騰的。
我默默拍照錄像，將他們鬧事的場面拍得清清楚楚。
周帥啊周帥，你這簡直是給帽子叔叔送立功。
小混混和周帥放了半天狠話，也不見我爸媽和島民們服軟。
他們覺得面子上實在掛不住，惱羞成怒，揮舞著手裡的家伙事打來。
周帥打頭陣，叫罵著跑上前。
哐當——
周帥雙手聚刀，狠狠劈來，爸爸手握大鐵鍋擋下。
這下，爸爸不再收著力度，抬腳就往周帥小腿腿面處用力一踹。
爸爸不服老，每天堅持鍛煉，身子骨比現在很多小年輕好了不知道多少。
隻聽周帥一聲慘叫，手裡的刀瞬間掉落。
小混混們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他們的頭頭周帥，已經捂著小腿倒在地上來回打滾。
那叫聲悽慘至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爸N待了周帥。
幾個混混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畏懼。
“你，你是不是藏了暗器？”
其中一人顫抖著聲音問道。
爸爸瞧瞧地上不扛打的周帥，無奈地聳聳肩，一副我不知道啊，不關我事的模樣。
“這樣太弱了吧，還沒開打呢……”
身後，我叔叔嘟囔了幾句，“這就結束了？枉我準備半天。”
“真菜。”
場面瞬間逆轉。
鍋碗瓢盆的大爺大媽完勝全副武裝的地痞流氓。
“哎喲呦……都愣著幹什麼，上啊，給我報仇！”
周帥痛的話都說不利索。
“你，你去！”
見他們沒一個動的，周帥又痛又急，隨手指派一個人。
那個黃毛小混混，一臉為難，躊躇不前。
半晌，黃毛終於下定決心，跺跺腳給自己打氣，嗷嗚一聲衝上前。
叔叔瞅準機會，用家裡和面的不鏽鋼盆，劈頭蓋臉一頓悶。
清脆地拍腦瓜聲響了好幾下。
力度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沒幾分鍾，黃毛被不鏽鋼盆打得眼神都清澈了許多。
砰砰砰的聲音還自帶回響。
叔叔全方位碾壓小黃毛，這場面我都沒眼看。
其他混混則是不約而同往後撤了好幾步。
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
在周帥和混混們驚詫的目光中，我們所有島民，突然水靈靈地躺倒在地，一個個鬼哭狼嚎。
09
民警們上島，很快將周帥等人控制住。
直到冷冰冰的手銬扣在周帥一行人手腕處，他們才想明白。
“冤枉，我們冤枉啊！”
“都是他們打我們，警察同志，你們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民警看看他們拿的兇器，長刀棍棒。
再看看我們樸實的島民這裡，全是鍋碗瓢盆，有的人家還把搓衣板拿出來了。
不管周帥等人如何哀號，民警一個眼神就制止住。
“你是說，你們是無辜的？”
周帥趕忙點頭。
“無辜到帶著兇器，坐著船，來找這些鄉親們打架？”
面對民警的反問，周帥一噎，支支吾吾半天沒法回答。
還沒走的阿姨們，也趕上來報警，將周帥冒充導遊欺瞞顧客的事情全部抖摟出來。
民警一一記錄，每記一筆，周帥的臉就黑了一分。
幾天後，我收到了警方退回的旅遊團團費。
周帥等人順利歸案。
隻可惜因為沒有造成特別嚴重的後果，聽說幾個人認罪認罰，判得都不算很重。
我和爸爸媽媽抱怨，說周帥這樣的垃圾肯定還要鬧事。
爸爸一本正經給我講，要欲其亡，必先欲其狂。
媽媽從廚房探出頭，“別講課了，趕緊出去喂雞！”
就這樣，爸爸和我被發配出去巡山，照顧動植物了。
發配中的我和爸爸，感慨島就是地靈，環境好，珍稀動植物隨處可見。
“人傑地靈。”
“哈哈，那是當然。有爸爸這個島主，我這個少島主在，咱島可不就是人傑地靈！”
我和爸爸嬉笑著巡察小島，廣播裡傳來媽媽的調侃聲：
“那倆臭屁的家伙，好好工作，不許闲聊。”
悠闲地過了幾個月後，我右眼皮頻繁跳動，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幾天後，周帥放出來了。
他帶著黃毛，趁著夜色，又偷偷潛上島。
幾戶養狗的人家，狗在深夜狂吠。
原本寂靜的夜，被吵鬧聲打破。
家家戶戶點了燈，出來搜尋入侵者。
這一次，周帥學聰明了，不和我們正面對抗。
他開始肆無忌憚破壞島上的植被，虐S島上的小動物。
我在搜尋途中，心疼不已，趕忙打電話給相關部門求救。
有些人，不作S就不會S。
我明明警告過周帥，島上的一草一木，每一隻小動物都珍貴無比。
周帥不信，還罵我是想錢想瘋了。
他也不好好想想，這個島為什麼與世隔絕，為什麼這麼多年沒能被開發成旅遊區。
因為，我家幾代人都在守護小島。
我們取了一個唬人的名字，就是為了不讓外人踏足。
讓島上珍貴的保護植物、保護動物，能好好成長、好好繁衍。
10
一路上，我看到了許多植物被連根拔起，土地裡還被澆了許多不明液體。
我痛心疾首，恨當初沒有給足周帥教訓。
可當我們找到周帥時，他已經被金環蛇咬了一口，臉色泛白，昏迷在草叢裡。
見我遲遲不動，爸爸嘆口氣，無奈勸道：
“救人要緊。”
我強忍下恨意，拖著周帥來到岸邊。
接應的民警及時趕到，火速將周帥送到醫院注射抗毒血清。
我和爸爸又在派出所做了好久的筆錄。
折騰到天亮，周帥也脫離了生命危險，清醒過來。
媽媽打來電話，我越聽臉色越沉。
周帥，將我們好幾年的心血都毀了！
“叔叔，我報警！”
我瞪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周帥，堅定地走向民警。
S裡逃生的周帥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快步追上來，按住我的肩，商量道：
“算了算了，這回是我不對，你們救了我，以後就當兩清了。”
“我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我嫌棄地撇開周帥按在我肩上的手，憤憤瞪著他：
“兩清？你想得到是美。”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半夜，毀了多少珍貴的動植物嗎？”
“周帥，你聽清楚。這一回你的麻煩，我找定了！”
說著說著，我滿眼通紅，恨不得當著民警的面，將周帥暴揍一頓。
父親也了解了大致情況，按捺不住想和周帥決一S戰。
民警見狀，連忙將我們分開，從中調和，
“冷靜，冷靜。打人犯法。”
“如果周帥又犯事了，法律會懲戒他。你們千萬不要因為別人的錯，給自己惹麻煩。”
瞧著民警撐腰，周帥有了底氣，切了一聲，
“不就是毀了一些花花草草，弄S幾隻野雞嗎？賠你就是了。”
“你開個價，一百塊還是兩百塊？”
說完，周帥吊兒郎當地從錢包裡扽出幾張紅票子甩來。
看著周帥不僅不悔過，還想拿他欺詐來的錢擺平事情，我氣不打一處來。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我才逐漸平復心情。
我慢慢陳述，逐條指控：
“我報警。周帥故意毀壞二級保護植物。SS四隻二級保護動物……”
一聽到二級保護動植物，民警立刻警覺，面色也嚴肅起來。
“你確定？有證據嗎？”
爸爸和我點點頭，打開手機，將島上傳來的監控視頻遞到民警面前。
即便再傻，周帥也從民警那凝重的模樣中，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頓了頓，周帥急得滿頭大汗，指著我吼道：
“你……你胡說八道！不就是幾隻野雞嗎？賠你錢，一二百不夠，我給你五百！”
我和爸爸一動不動站著，眼神冷漠，靜靜看著周帥如跳梁小醜般上蹿下跳。
“八百？”
周帥攥攥拳，繼續往上加碼。
11
或許是我眼神太過冰冷，周帥跺跺腳，從牙縫中擠出：
“一千！不能再多了！”
“四隻野雞而已。你們不能漫天要價！不然，不然……你們就是敲詐勒索！”
呵，我冷冷開口：
“敲詐勒索？怎麼，現在想起來法律術語了？”
隨即，我捋捋袖子，一字一句給他普法：
“刑罰講，非法捕獵、S害重點保護野生動物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周帥一聽，臉霎時白得徹底。
“情節嚴重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情節特別嚴重的……”
我還沒說完，周帥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要判這麼久？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周帥是典型的小人作風，小打小鬧特別橫，真遇見大事，立刻慫了。
突然，周帥爬過來想抱著我的腿，求饒道：
“我真的不清楚，我以為上次你是嚇唬我的。”
爸爸眼疾手快，將我護住，避免讓周帥這個垃圾碰到我。
嚇唬？
周帥說吐嚕嘴了。上次，我們是告訴過周帥的。
島就是個大型珍貴保護動植物的天堂。
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彌足珍貴。
周帥，並非完全不知情。
民警看出些情況，將我們重新叫去做筆錄。
那個藏在島上的黃毛，也被島民們抓到，移送到派出所。
隔壁屋裡，黃毛喊冤聲震耳欲聾。
“冤枉！我怎麼知道那幾隻野雞那麼貴重，都是周帥指使我的！”
“青天大老爺明鑑啊！這事和我無關啊！”
民警坐在我對面，等著我逐一翻找視頻。
終於，我找到一個片段。
是周帥帶著小混混來島上鬧事那次，我和鄉親們不止一次警告。
不要在島上闖禍，島上哪棵樹是什麼保護級別，哪種動物，又是多麼珍貴。
我們給周帥普及了兩三遍。
可視頻裡的周帥，痞裡痞氣，對我們的勸告不屑一顧。
他嘲笑我們守著這些破東西，又不掙錢，就跟一幫傻子沒區別。
“呵，什麼紅腹錦雞？”
“下回我逮幾隻回去，燉了烤了，我看誰敢抓我？”
視頻結束，剛剛還在否認的周帥立時沒了精神頭。
周帥又被帶走了。
和上次囂張跋扈的樣子不同，這一回他眼裡充滿恐懼和頹敗。
周帥知道，這一次犯事，不是關三天五天，能解決的了。
從我們身邊路過時，周帥嘴裡還在喃喃：
“不過就是幾隻野雞而已，怎麼就這麼嚴重呢……”
“那些樹和草，我看著也沒什麼特別的……”
我衝上前，擋住周帥。
“什麼叫不過是，而已？”
“你知不知道很多動物，因為人類不斷侵佔領地而滅亡。”
“你作為既得利益者，有什麼資格傷害它們後，又輕飄飄地一筆帶過。”
“你知道這些稀有的動植物，保護起來，讓他們重新恢復往日的數量，有多難嗎？”
“就是我們這些傻子，掙著微薄的收入，用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去努力讓他們存續……”
周帥低著頭道歉，說他錯了。
我眼裡蓄滿淚水，說他不是知道錯了，而是知道要受到處罰了而已。
我將周帥自己的句式返還給他後，轉身跑開。
爸爸緊跟著我回到島上。
我捂著眼睛不看爸爸。
“小島主哭鼻子了？”
爸爸摸摸我的頭，安慰道：
“別哭，你沒錯，是周帥錯了。”
我沒用吱聲，怕忍不住大哭一場。
被媽媽塞了一把雞飼料後，我又上山喂動物去了。
不久，島被相關機構保護起來。
島上的動植物們有了更好的保障。
我成了名副其實的少島主，守著島，守著可愛的動植物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