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五十的時候,輔導員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她的怒氣已經快爆表了。
「林曉曉,你這是完全不把我這個輔導員放在眼裡了,我們等著瞧,看我能不能治得了你!」
「張老師,別生氣,我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在宿舍三人驚愕的目光中,我穿戴整齊地出了門。
「曉曉,你這是……」
一路上,看到我的人都像見了鬼一樣躲開,不少人還偷偷拿出手機拍照。
我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走進了輔導員辦公室。
她看到我的時候,臉上的暴躁變成了震驚,聲音都有些顫抖:「林曉曉你這是幹什麼!穿成這樣是要幹嘛!」
是的,我穿了一身素白,就像是要參加葬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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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7
我表情淡然:「張老師,我這是在給我媽守孝,有什麼不妥嗎?」
「你守什麼孝啊!這裡是學校,不是你家裡。我命令你立刻把這身衣服換掉!」輔導員的語氣裡充滿了不耐。
我可沒聽她的,反而把衣領整得更整齊。
輔導員氣得牙痒痒,冷笑著說:「行,你有種。希望你背處分的時候,也能這麼硬氣。別到時候像李梅梅那樣,哭著來求我。」
李梅梅,我們系的。
因為午休時間出去做家教,被輔導員突擊檢查時抓個正著,結果被全院通報批評,還給了個嚴重警告。
她氣不過,去找輔導員理論,結果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
大概意思就是,即使是輔導員,也不該管得太寬,午休時間學生有自由安排的權利。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輔導員最看重自己的權威,平時誰敢頂撞她,她都能讓人好看,更別提當面質疑她了。
李梅梅當場就被記過,而且輔導員還直接取消了她的助學金資格。
助學金這事兒,輔導員手裡可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間的。
李梅梅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當時就傻眼了,那可是她辛苦幾個月兼職才能賺到的錢。
後來她怎麼求輔導員都沒用,回宿舍後哭了好幾天。
輔導員在班會上小人得志的嘴臉。
「別以為上了大學就能無法無天,這裡是學校。在學校就要聽我的,不聽話的,要麼轉系,要麼退學走人。跟我作對,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不好過。」
「我管你們是為你們好,一個個不懂得感恩,和白眼狼有什麼區別。」
「被我勸退的學生也不是沒有,你們最好給我規矩點。」
這些話我早就聽膩了。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張老師,評獎評優、預備黨員資格、學籍檔案,這些對我來說都很重要。如果因為這些事情被處分,我畢業後找工作可能會有很大影響。而且,如果我被勒令退學,那我的一切就都完了。」
聽我這麼一說,輔導員冷笑一聲,鼻孔朝天,不屑地說:「現在知道怕了?想求我放過你?太晚了!」
我甚至聽到了她小聲罵了句「傻逼」。
求她?
開什麼玩笑。
「張老師,您想多了。我媽去世,我回家守孝已經通知過您,這是我的權利,您沒有理由因此給我處分。」
8
輔導員表情瞬間崩塌,“你在這兒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就沒資格了!”
我輕輕清了清嗓子,然後不緊不慢地說:
“學校的評獎、評優、評先,都有明確的規章制度,公示流程也是透明公開的,不是誰隨便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入黨資格的審查,決定權在黨支部,在黨支部書記手上。您作為輔導員,並沒有一票否決的權力。嚴格來說,您這樣橫加幹預,是不是有點越權了呢?”
“按照校規,隻有重大錯誤才會被記入檔案。而且,就算是要記入檔案的處分,也需要經過學院黨委領導的批準。您昨晚在群裡發的那些關於處罰我的通告,沒有學院的任何文件支持,所以,那些話根本就是兒戲,沒有法律效力。”
“您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代表院領導吧?”
我一連串的話說完,輔導員的臉上已經黑的像鍋底,她的眼神幾乎能在我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我趕在她爆發之前,又補了一刀:“至於停課,那就更荒謬了,您這是在侵犯我的受教育權利,這種無知的變相處罰,真是可笑至極!”
平時在學生面前耀武揚威慣了的輔導員,哪受過這種當面挑釁,她氣得渾身發抖,手在桌子上猛拍了幾下,拍得自己都疼得直皺眉。
她怒吼著,聲音都變了調:“你反了!到底你是輔導員還是我是輔導員!你這是在批判我嗎?你算老幾!”
“你是不是以為你快要畢業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我現在就取消你的入黨資格,給你的處分我一定寫進檔案,看你能把我怎麼樣!你的獎學金也別想了,至於畢業證,能不能拿到就看我心情!”
面對她的暴跳如雷,我卻顯得異常平靜:“張老師,您當然可以隨心所欲,您可以處罰我,我也可以向上級舉報您,這是我的權利。”
她眉頭緊鎖,幾乎能夾S一隻蒼蠅,滿臉寫著不可置信:“你敢威脅我?”
我輕輕搖頭:“不是威脅,我是認真的。”
她終於忍不住,抓起桌上的筆筒就向我扔來,嘴裡還罵罵咧咧:“你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可惜,筆筒沒砸到我,卻正好摔在了推門而入的書記腳邊。
“小劉,這是在幹什麼呢?”書記的聲音平靜而威嚴,讓輔導員瞬間愣在了原地。
9
極度憤怒的輔導員看到門口的書記,猛地一下站起來,快步走過去撿起了筆筒。
她臉色扭曲,強擠出一個笑容:「陳書記。」
書記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轉向輔導員。
輔導員立刻開始了她的表演。
「陳書記,現在的學生真是太任性了。說離校就離校,我稍微批評了一下,她就跟我鬧脾氣,故意穿成這樣來氣我。您說,我能不生氣嗎?如果每個學生都這樣,那我們的管理工作還怎麼進行下去。」
哈,好一個避重就輕。
什麼叫說離校就離校,我找你請假你怎麼不說?
我為什麼離校你怎麼不說?
書記到底是書記,他面無表情地轉身問我:「你自己說說,是怎麼回事。」
輔導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顯然是在警告我別亂說話。
笑話,我怕你?
我不緊不慢地說:「陳書記,事情是這樣的:我媽車禍住院,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我想跟張老師請假,但她沒同意,所以我才直接走的。現在張老師因為這個要給我記大過處分,我……」
「嘖,你這學生怎麼回事,你找我請假的時候你媽根本沒去世對吧!」
「張老師,是您說的,人沒S不用回去,S了回去也沒用,您忘了?」
輔導員緊張地看了眼書記,立刻否認:「怎麼可能呢!我怎麼會說這種話!林曉曉,你可以不滿意我這個輔導員,對我的管理提出意見和建議,但你不能亂講話汙蔑我知道嗎?」
「陳書記,這也怪我管理工作沒做好。」
輔導員嘆了口氣:「現在這些孩子心思真的太多了,為了出去玩,跟輔導員撒謊的、偽造病歷的、合起伙來騙老師的,那真的不要太多。」
我插嘴道:「張老師,我說過可以給我爸打電話,我爸總不會用我媽的事情來騙您吧。」
「你……」
書記擺了擺手打斷我們,他沉聲道:「行了,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小劉啊,我相信這個學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騙你的。我看這處分,大可不必。說到這個事,我也順便多嘴一句,咱們做管理,該嚴格嚴格,但是也不能不近人情嘛。」
還是書記明理,雖然態度平和,但意思就是直接說她管理過於S板,不近人情。
那話怎麼說來著?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輔導員就是那個難纏的小鬼。
平日裡,她除了喜歡刁難學生,最在意的就是在領導面前表現。
現在領導當著學生的面批評她工作沒做好,這麼丟臉,她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偏偏又不敢對書記說半個不字。
10
看著她一臉吃癟的樣子,心裡真是一個大寫的爽啊。
「至於你,」
書記指了指我身上的孝服,嚴肅地說:「再怎麼樣,這種方式也不太合適,畢竟咱們這是學校,得注意影響。」
我立刻接話:「陳書記,我確實考慮不周。在這裡,我向張老師道歉,有任何問題我應該和老師好好溝通,而不是這樣任性妄為。」
說完,我就脫掉了身上的孝服。
姐就是這麼能屈能伸。
書記滿意地點了點頭。
輔導員面上不敢發作,隻有兩個鼻孔一張一合,暴露了她此刻的憤怒。
我趕忙叫住了打算離開的書記。
「陳書記,現在系裡都以為我是無故離校,還會被處分,不知道會怎麼想我呢。能不能讓張老師在群裡說一聲,取消對我的處分啊。」
書記背著手看向輔導員。
輔導員幹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她語氣幹巴巴地說:「陳書記,我知道了。」
書記走了以後,輔導員立刻變臉,她用手指著我,惡狠狠地說:「我真是小看你了啊。」
「張老師,既然現在書記都這麼說了,那就代表沒事了對吧?我就先回寢室了哦。」
我刻意加重了“書記”兩個字的語氣,果然看到她臉色更難看了,可她又不能把我怎麼樣。
敵人看你不爽,偏偏又幹不掉你的樣子,真是讓人心情愉悅啊。
我走的時候,她陰惻惻地說了一句:「你最好祈禱你能順利畢業。」
下午,系裡的微信群,輔導員又發了一條關於我的消息。
「金融統計03班林曉曉,因親人病逝著急離校,情有可原。本次不予追究,下不為例。」
言簡意赅,背後蘊含的意思卻很不一般。
這代表,獨斷專行的輔導員也會有失敗的時候,她也會做出讓步,她的那些“黑暗”管理是有人能反抗的。
宿舍的幾個姐妹佩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曉曉你可真行啊!竟然能把這個母夜叉治住!」
「是啊,她那天在咱宿舍,罵得那麼難聽。」
「還有昨天群裡對曉曉的處分多狠啊,完全就是不顧人S活!」
「曉曉是真猛,跟她那麼剛,還能全身而退,她不得氣個半S?」
「該!誰讓她拿著雞毛當令箭,有點權利就把自己當什麼了,成天見了誰都是一副撲克臉,好像誰欠她的。」
舍長依舊一臉擔憂:「這次是沒事了,但咱還沒畢業呢,她會不會對曉曉……」
看來輔導員心眼之小,簡直是路人皆知。
果然,還沒過幾天,她的報復就來了。
11
輔導員突然把我叫去,說我的實習報告沒交,學分不夠。
學分不夠,這事兒可嚴重了,要麼趕緊補上,要麼就得延遲畢業。
"張老師,這麼重要的報告我不可能沒交的。我們班的學習委員當時是收過的,您可以去問她。" 我盡量保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