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兒

第8章

字數:3399

發佈時間:2025-07-04 14:32:48

謝老爺卻動作一滯。


 


不知想起了什麼陳年舊事,執著家法恍惚愣在原地。


 


少爺趁機側頭看向我。


 


桃花眸中狠戾一掃而空。


虛弱地扯開嘴角,趴在凳上吊兒郎當地笑。


 


他道:


 


「小玉兒,不怕,等著縫你相公的皮。」


 


28


 


心中轟然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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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少爺微彎的笑眼。


 


我噙著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落下。


 


突然很後悔。


 


為什麼沒在那場煙火夜帶少爺私奔。


 


家法已被打斷了七條。


 


少爺的衣衫與血糊在一起,觸目驚心。


 


新的家法遞到了老爺手裡。


 


他回過神,見少爺還不服氣,正要抬手再打時。


 


高堂端坐的主母淡淡出聲,說:


 


「罷了。」


 


「觀熙天性桀骜,打到血氣漫天也不會服你。」


 


「薛小玉,你來。」


 


程夫人手中捻著佛珠,氣定神闲飲了口茶。


 


雖然喚我,但並未抬眼看我。


 


隻是輕飄飄一抬手。


 


她旁邊的大丫鬟便扔下兩條金錠到我腳邊。


 


程夫人道:


 


「拿著走吧,隨便尋個什麼地方去,總之,以後莫要在麟州待了。」


 


說罷,她嘆了口氣,似是唏噓:


 


「瞧著挺老實的姑娘,沒想到竟是個慣會爬床的狐媚子,唉,也不曉得煲了什麼迷魂湯,把觀熙哄得鬼迷心竅的,真是可憐的孩子。」


 


老爺頓時冷哼一聲:


 


「可憐?他可憐什麼,還不是自己不成器,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丟人現眼!」


 


又是狠狠一板子。


 


少爺悶哼出聲,奄奄一息地趴在凳上,已是叫都叫不動了。


 


可抬眸看向程夫人時,眼角眉梢仍是明晃晃的譏諷。


 


「程婉瑩,嘴不幹淨就把嘴撕了。」


 


「你還敢提爬床呢?」


 


「當年你趁我娘生病爬我爹床的時候怎麼不……」


 


「放肆!逆子,怎麼跟你母親說話的,我今日非打S你不可!」


 


提到陳年往事,謝老爺似是惱羞成怒。


 


兇狠地往少爺嘴裡塞了布包,那雷霆架勢像真要下S手教訓。


 


想都沒想,我踢開金錠就衝過去擋在了少爺身前。


 


板子重重打上我的脊背。


 


痛得我瞬間跪了下去,冷汗溢了出來。


 


一板子都叫我差點昏倒,少爺這皮細肉嫩到底怎麼撐到現在的。


 


我咬緊牙關,閉著眼睛,拼命向謝老爺磕頭。


 


程夫人笑了:


 


「哦,看來是兩條金錠子不夠,要演苦情戲了。」


 


我不在乎旁人如何譏笑,隻咬著牙一下又一下繼續磕。


 


一言不發,磕到額角滲血也不停。


 


少爺說不出話,指尖想扶起我,卻隻能無力垂下。


 


唯有眸中熱淚滾滾落地。


 


謝老爺再次高高揚起的手僵在半空。


 


半晌,長嘆一聲,打不下去了。


 


「反了,都反了!」


 


程夫人卻像很滿意這出鬧劇,拍著謝老爺的背,順他的氣。


 


一邊含笑讓丫鬟又往我面前扔了三條金錠。


 


「這戲演得不錯。」


 


「隻是,莫要貪心,五條金錠可都夠買十個廚娘不止了,小狐狸精,見好就收罷。」


 


我頭磕得昏昏沉沉,眼花耳鳴,根本聽不清程夫人嘰裡咕嚕在說什麼。


 


隻看見眼前一片金光閃閃。


 


可眨了眨眼,那金光卻消失不見,似乎被誰擋了個嚴實。


 


同時,一道冷冽的聲線穿透耳膜:


 


「薛小玉,起來。」


 


胳膊被人扶住,我搖搖晃晃地起身。


 


模糊的雙眼一點一點變得清晰。


 


身旁是面無表情的裴黎。


 


他扶著我,另一隻手竟拿著那五條金錠。


 


裴黎揚起下巴看向謝老爺,淡淡開口:


 


「若想打發薛小玉走,五條金錠,著實不夠。」


 


看到他的臉,謝老爺愣了下。


 


但他還沒說話,程夫人先噗嗤笑出了聲。


 


目光慢悠悠打量著裴黎:


 


「好好好,這竟有個胃口更大的。」


 


「不愧是一家人,蛇鼠一窩。」


 


「那你且說罷,要多少東西,才能打發薛小玉走啊?」


 


29


 


我慌了,忙去扯裴黎袖子。


 


他卻按住我。


 


抬眼凜若冰霜,薄唇輕啟:


 


「千裡良駒兩匹,金絲楠木馬車一輛,隨侍僕從五人,護衛三人,銀票千兩,還有……」


 


「噗。」


 


裴黎話未說完,程夫人已撫掌大笑。


 


笑淚迸濺:


 


「世上當真有這說夢的痴人?」


 


「公子莫不是睡得太迷糊,把你家薛小玉當什麼金枝玉葉的公主了?」


 


程夫人出言譏諷,裴黎卻並不理會。


 


指尖抬起,定定地指向她。


 


冷冷開口:


 


「還有,你這長舌婦,過來向薛小玉磕頭道歉。」


 


此言一出,眾人霎時一片驚詫。


 


程夫人也黑了臉:「竟還是個瘋了的。」


 


我本就頭昏,這下腿更軟了。


 


忙低聲喚裴黎:


 


「哥,你知不知道當街口出狂言是真能被抓進官府的!」


 


「自然知道。」


 


裴黎卻毫無懼色,冷冷扯動嘴角:


 


「那你又可知,這條律法是誰寫的?」


 


少爺此時突然嗚咽一聲,像是要說話。


 


文禮忙膝行過來幫他把嘴裡布包卸下。


 


「這題我會。」


 


少爺氣若遊絲,低聲開口:


 


「前天夫子剛提過,東律四章罵詈規定,凡當街罵人者,輕則笞十,重則杖百,是當今,當今……」


 


「二殿下!」


 


怔愣許久的謝老爺忽地一聲驚喝。


 


少爺苦思的眉頭瞬間松開,一拍長凳:


 


「沒錯,是當今二皇子盛青濯在十四歲時添入律法的!」


 


我和文禮下意識亮著眼給少爺捧場:


 


「不愧是少爺,記憶超群,無人能敵!」


 


少爺垂眸虛弱地哼哼笑了兩聲。


 


抬眼卻發現堂內氣氛似乎不太對勁。


 


隻見謝老爺恍然起身,雙目瞪圓。


 


抖著手,一步一步走到堂下,行至裴黎的輪椅前。


 


待實實在在看清他冷厲的眉眼時。


 


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眾人瞠目結舌。


 


程夫人驚駭地睜大眼睛,忙想去拉他:


 


「老爺,你跪這瘋子做什麼!」


 


啪。


 


謝老爺竟狠狠給了程夫人一巴掌。


 


沉聲怒喝:


 


「無禮賤婦,還不趕緊跪下向二殿下認罪!」


 


這下,所有人徹底傻眼。


 


我恍惚地掐了一把臉,呆呆地問少爺:「是夢嗎?」


 


我撿回來的瘸子小倌裴黎……是貴不可言的當朝二皇子?


 


少爺卻也恍惚不已:


 


「我被打傻了麼?」


 


「我大舅哥,是書文裡的盛青濯?」


 


少爺風中凌亂了。


 


「小玉兒,這對嗎?」


 


30


 


裴黎,不對,現在應該叫他二殿下。


 


他漠然瞥向惶恐埋首的程夫人。


 


再次冷聲開口:


 


「向吾妹薛小玉,磕頭致歉。」


 


話音剛落,我卻先雙膝一軟。


 


文禮忙把我扶住。


 


在我耳旁小聲驚喜道:


 


「小玉姐姐,原來你是流落在外的公主!」


 


「文禮果然沒跟錯人!」


 


我滴娘啊。


 


雞犬升天也不能一步登天吧……


 


程夫人竟真向我磕了頭,隻是抬眸怨氣十足。


 


我不敢看,總覺得折壽。


 


當晚,謝老爺就備了千裡馬四匹,金絲楠木大馬車一輛。


 


還親自挑了手腳麻利、口風嚴實的丫鬟小廝十人,護衛十餘人,並著黃金千兩一同給二殿下過目。


 


殿下隻挑簾看了眼馬車。


 


內裡寬敞闊綽,足以容納五人以上。


 


鋪了奢貴的狐裘絨毯,掛了精致的絲綢帳腰,鑲金嵌寶,極盡華美。


 


二殿下卻恹恹道:「勉強湊合。」


 


謝老爺松了口氣。


 


擦了擦額角冷汗,猶豫開口:「


 


「殿下可是今日就走?近日大雪封關,怕是要等上幾日才能通行……」


 


二殿下沉吟:「幾日?」


 


謝老爺急匆匆道:


 


「倒也用不了幾日,草民已派人去幫官兵通路,且委屈殿下先歇在寒舍,約莫三天,即可通行。」


 


「手下僕從也已緊過口風,隻稱您為裴公子,決不會向外泄露半點風聲。」


 


輪椅停下。


 


裴黎側目頷首,淡聲道:


 


「多謝。」


 


謝老爺忙俯首訕訕:


 


「诶呦,殿下折煞草民了……」


 


輪椅轉過回廊,停至寢房門前。


 


謝老爺恭恭敬敬告退。


 


兩個丫鬟輕手將門推開,我默默推裴黎進去。


 


外面寒風陣陣,屋內溫暖如春,燻香清淡怡人。


 


房後熱氣嫋嫋,竟是一處溫泉,奢靡至極。


 


如此頂級的待遇,卻讓我心裡更加五味雜陳,戰戰兢兢。


 


天菩薩耶,皇子殿下是怎麼忍著住在我那四面漏風的窮苦狗窩的?


 


而且,我好像還讓他繡花補貼家用了?


 


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裴黎那些千般嫌棄萬般討厭忽然就無比合理。


 


我忐忑不安地瞟著殿下的臉色。


 


生怕他突然一句:「把這刁民薛小玉拉出去砍了。」


 


萬幸,裴黎仍是那副淡淡模樣。


 


隻是僕人們要伺候他沐浴時,這人忽然變了眼神。


 


蹙眉叫住想悄悄溜走的我:


 


「薛小玉,去哪?」


 


「過來給我梳頭。」


 


他銳利的視線如芒在背,我隻好轉身低頭,怯怯地開口:


 


「可是我總會扯疼你……」


 


以前敢有意無意扯裴黎頭皮,現在給我十個腦袋也不敢了。


 


他卻沒說話,隻是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我讀懂其中威脅,立刻慫包地滾了過去。


 


溫香軟玉入懷,心裡卻再不敢飄然片刻,誠惶誠恐膽戰心驚。


 


輕柔地梳那墨發,如撫摸新生嬰兒般小心翼翼。


 


「薛小玉。」


 


正全神貫注,裴黎突然開口,把我嚇了一跳,忙道:


 


「在。」


 


他沒有轉頭,隻輕笑了一聲。


 


「你如此乖巧沉默,我倒有些不習慣。」


 


「草民嘴笨,不敢講話。」


 


我老老實實回答。


 


裴黎卻挑起眉梢,側目戲謔:


 


「怎麼,終於不敢再對我大呼小叫,梗著脖子和我吵架了?」


 


誰敢。


 


就算有十個九族也不敢這樣造次啊。


 


我訕訕地笑了笑,拘束地抿緊嘴唇。


 


裴黎卻伸出指尖點了點我眉心:


 


「放輕松,薛小玉。」


 


「你現在不是草民,是公主。」


 


「公主,盡可以放肆說話。」


 


盡管裴黎叫我放松心態,我也根本不敢松懈。


 


耳尖卻忽地聽到一聲細碎響動。


 


是從溫泉外傳來的聲響。


 


許是有人偷聽。


 


31


 


或是野貓過路。


 


裴黎警惕地眯起眼睛。


 


細細聽了半晌,突然放松了神色。


 


眼底一片譏诮了然。


 


他扯起嘴角,忽然開口,揚聲問道:


 


「薛小玉,你可知,公主應當嫁什麼人?」


 


「呃……王侯將相?世家貴族?狀元探花?」


 


我看話本子裡都這麼寫的。」


 


裴黎像是很滿意我的回答,彎起眼角:


 


「是了。」


 


「你是要嫁王侯將相世家貴族狀元探花的。」


 


「待回了京,我定要好好幫你挑個良配作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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