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當社區志願者好幾年，我一直口碑很好。
後來領導把我調到了一個離家近的社區，做養老關懷。
因為請假兩天卻被聯名投訴。
“我一個孤寡老太太，你想餓S我嗎？”
“為什麼不能24小時隨叫隨到，我S在屋裡你給我償命啊？”
“就你，還服務人民，你這種沒教養的小丫頭就得被社會淘汰！”
我氣得眼淚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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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過來之後，我把每一戶老人都伺候得紅光滿面的。
甚至我爸媽病了，都沒及時出現照顧他們。
如今，我這一切的付出，竟然被貶低的一文不值。
既然好心當作驢肝肺，那就愛找誰找誰吧，我不幹了。
一個月後，一群老太太把我圍堵在家門口。
個個給我塞紅包，隻為哀求我回去。
1
領導把我叫到辦公室，說我被聯名投訴了。
我分管的那幾個單元的老人投訴我態度差，給他們甩臉色，還N待老人，要求立刻換掉我，並且給處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打調到這邊來後，就算下班了，他們有什麼需求，我都盡量滿足，比伺候我爸媽都精心。
到頭來，竟給我扣上一頂N待老人的帽子。
還說要把事情鬧大，讓上級部門嚴厲處分我。
我氣得面色漲紅，跟領導理論起來。
“我什麼時候態度差了，還N待他們了？有證據嗎？”
領導一拍桌子。
“有投訴不好好反省自己，還在這跟我扛？”
“我都懷疑你以前社區評的先進是假的！”
簡直太冤枉了。
不調查就斷定是我的問題。
我剛想反駁，卻被打斷：“好了，你回去冷靜冷靜，等待處理吧。”
回到家後，越想越委屈。
不明白為什麼付出真心對待別人，會遭到汙蔑。
拿出手機，點開社區服務的群，直接問出了我的疑問。
“各位叔叔阿姨，自從我來到這個社區之後，對待各位都是笑臉相迎，有求必應，兢兢業業地做好每一件事，不清楚我的什麼行為讓你們覺得我N待你們了。”
“如果覺得我哪裡做得不好的話，完全可以當面跟我提出來，這種無端的指控，我不認，也沒辦法承認，現在各位都在群裡，包括你們的兒女也在，希望各位能夠還我一個真相。”
等了半天，群裡一直沒有動靜。
卻收到了一條私信，是我同事的。
“張琳，這事兒你確實太冤枉了，不過你直接在群裡說，領導又該不高興了，你不怕啊？”
“怕什麼，他憑什麼讓我反省，我就是要在群裡說，讓所有人還我一個真相，看他打不打臉。”
這時，群消息響了。
我趕緊點進去看一眼，是三號樓老太太李曉英女兒發的。
“張琳，你還好意思說兢兢業業，我媽七十歲了，周六那天讓你給買點感冒藥，你S哪兒去了，一晚上不接電話？”
“誰給你膽子敢不接電話的？你工作就是這麼做的嗎？作為一個服務者，你就得24小時待命，這點服務意識都沒有，還當什麼志願者？”
緊接著李曉英底氣十足發了一條語音。
“你就是想害S我這個老太太！欺負我兒女都不在身邊，你良心讓狗吃了？”
聽見母女倆的指責，我三觀盡碎。
2
上周媽給我打電話說心髒不舒服，我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將自己負責老人的需求都滿足之後，才在周六抽空回去一趟。
沒想到就因為這個，我被投訴了，簡直是不可理喻。
我努力平緩情緒，在群裡回復。
“第一，休息那日為了預防突發事件，提前在群裡交代了，這兩天有什麼急事，可以聯系我同事。”
說完，我將聊天記錄截屏發到群裡。
“第二，我爸媽身體不好，也需要照顧，趁著休息時間回去看看，難道不應該嗎？”
“第三，工作章程裡面沒有24小時待命這條，平時我出於對各位的關心，所以願意為大家多做點事，畢竟叔叔阿姨年紀都大了，一個人在家不容易。”
我這三條信息剛發進群裡，立刻就收到了更嚴厲的指責。
“你爸媽身體不好，與我有什麼關系，你就是幹伺候人的事，就應該24小時待命，如果老人真出點事，誰負責？”
群裡其他老人紛紛附和。
“是啊，小張啊，你這就是不負責任啊，老李她這是有女兒給她出頭，像我這個無兒無女的，連個志願者都能欺負，我真是命苦啊。”
這個說話的王阿姨跟李曉英平日結伴一起跳廣場舞，身體壯的跟頭牛似的，如今她幫腔李曉英，我一點也不奇怪。
但最讓我寒心的是劉阿姨，我給予幫助最多的一個人，竟然也出言指責。
她說：“聽說你是優秀志願者，調到這來時，我還挺高興的，沒想到卻是個不負責任的，照顧我們老人還敢不接電話，簡直喪良心。”
我氣得全身發抖，連打字的手都在哆嗦。
“各位阿姨，我從未怠慢過你們，上次抬一百斤大米到六樓，腰疼了好幾天，我也從未說什麼。”
“劉阿姨腿腳不好，下樓遛彎要坐輪椅，我哪次不是一趟一趟從七樓給你抬下來的？”
“李阿姨半年來每天給我打十幾遍電話，我一次次上門，就連你家狗拉屎在地上，都幫著收拾，憑什麼說我N待你們，還不負責任？”
我真的不理解，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為什麼要咄咄逼人？
可李曉英女兒接下來的一句話，才讓我徹底明白。
“呵，你別說得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不就是為了錢嗎？見老人不給你紅包，就裝不下去了。”
“再說，平時讓你幫忙跑腿買東西，錢也沒少貪，吃相別太難看。”
3
我拳頭緊握，都想將手機砸了。
從沒想過，這世上竟還有如此顛倒是非的人。
我一個人要負責好幾戶老人，他們大多身強體壯。
為了不區別對待，凡事讓幫忙跑腿買東西，我都會答應。
就算指定要到很遠的超市買打折物品，也從未抱怨過。
而且每次購物都有小票，清清楚楚寫著價錢，我不明白，貪錢一說從何而來？
他們買的東西明碼標價，大多是些米面糧油。
總共也沒幾個錢，難道我費心費力就為了貪那三瓜二棗，別太搞笑。
我拿著手機想繼續發言自證，卻發現群裡又多了幾條對我的控訴。
“對啊，前兩天啊，我讓她幫我買兩斤雞蛋，第二天遛彎時候路過那個超市，發現多找我要了五塊錢。”
看見這個，我瞬間氣血上湧。
“李阿姨，您讓我買的那天，東西連同小票一起交給您了，超市是第二天才搞的打折活動，我又怎麼能預料到雞蛋會降價？”
“那你為什麼不多跑幾家超市對比下價格，挑個最便宜的給我買？”
“哎呀，老李啊，別說了，不都是為了錢嗎，她跟附近超市都熟，肯定是打完小票，人家再將差價給她。”
“對，這種人還說是什麼優秀先進，我看就是個騙子，趕緊滾！”
說著，李曉英的女兒還在群裡艾特了我領導。
同在群裡的另一個志願者小蔣看不下去了，立刻出來幫我證明。
“買雞蛋那天我也在場，超市就是那個價格，千真萬確。”
“再說，當初有個騙子來小區宣傳理財產品，還找張琳幫忙推銷，給的提成更高，但她都拒絕了，也及時攔住了你們，要不是她，各位會損失多少錢，有想過嗎？”
“有些老人生病，也是張琳照顧，都恢復得很好。”
這裡是老小區，老年人好騙，騙子都喜歡往這裡鑽。
什麼保健品、理財投資、買金條什麼的，都是我攔住，不讓他們上當受騙，為此，我還被騙子報復過。
此話一出，群裡又熱鬧起來。
“沒被騙那是我媽聰明，跟張琳有什麼關系？”
“就是的，我們隻是年紀大了，又不是腦子壞掉了，三歲小孩都不會上當的事兒，還用得著她攔著？”
“對啊，我病好轉是我身體底子好，也是醫生的功勞，別什麼好事兒都往自己身上認。”
第2章 2
4
我被他們氣笑了。
還小孩都不會上當的事兒，開什麼玩笑，要不是我及時出現，她們連家底兒都要交給人家了。
之前剛調到社區時，同事私下就跟我說過，裡面有幾個老人很難搞。
性格囂張跋扈，特別刺頭。
還有身體差的，需要經常帶去醫院復查，每次取藥都要跑好幾個地方，我沒有知難而退。
來了後，系統性地整理了每個人的狀況。
將不同類型的老人情況進行分類，還上網查各種名醫，帶著他們去求診。
經過半年的努力，患病的老人身體越來越好。
因為我對信息了解得足夠徹底，又進行資料分類，讓其他志願者才能精準地進行服務。
我可以拍著胸脯說，之前得到的所有嘉獎都是我努力換來的，對任何人都問心無愧。
現今，這些人不領情也就算了，反倒給我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
真的令人寒心。
我氣不過，直接在群裡反問：“既然各位都頭腦靈活，身體健康的，那我六日休息不接電話對各位又有什麼影響？是會因為我沒接到一個電話病情就加重了？或者吃不上飯了？”
李曉英女兒語音攻擊我：
“那我媽要是摔倒了呢？幾天不接電話，萬一錯過了最佳救援時間，你就是S人犯知道嗎？”
真搞笑！
作為親生女兒，自己不關心母親，卻把老人的S活依賴在一個志願者身上。
是哪門子道理？
我見同事小蔣又在群裡幫我說話，立刻發私信讓她撤回消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懶得說了。
我深吸了口氣：“叔叔阿姨，我會盡快將之前幫忙團購的物品以及藥物送到各位家中，交接好後，我會立刻申請調離社區。”
如他們所願，姐不幹了，不想再伺候這群白眼狼了。
5
我不想再多說什麼，可群裡還有人在回復：
“哎喲呦，團購的東西我們不要了，誰知道你又貪了多少。”
“我的藥你可別幫我取了，萬一下毒怎麼辦？還想調去別的社區禍害其他老人？真夠惡毒。”
此時此刻，我真想發瘋罵人，但硬生生忍住了。
第二天，準備好辭職報告，正準備去領導辦公室遞交。
路過小區涼亭時，就見李曉英跟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坐在裡面說話。
很快男人拿出一張單子哄騙她籤字。
我沒忍住走過去提醒：“李阿姨，投資需謹慎。”
誰知她不但不領情，還大聲嚷嚷。
“你懂個屁啊！這是我遠房親戚，不可能騙我，以為都跟你一樣坑蒙拐騙嗎？”
可那張傳單上分明印著碩大的‘返現’兩字，明顯就是假的。
這種低級手段，往往上當受騙的都是老年人。
我心中雖氣，但職業素養不允許我看著他們騙的傾家蕩產。
於是耐著性子勸：“李阿姨，正規銀行的投資理財產品，都不允許宣傳承諾返現的。”
“我呸！你當我傻啊，正不正規我還能看不懂，你就是要報復我，所以來擋我財路！來呀，大家快來看看啊！”
這一嗓子瞬間將樓下遛彎的許多居民吸引過來。
“大家都記住啦，就是這個叫張琳的志願者，不僅貪汙我們買菜錢，還惡語相向，N待老人！現在還造謠我家親戚是騙子！咱們一起將她趕出社區！”
大家紛紛朝我投來鄙夷的眼神，更有甚者還往我身上吐口水。
我寒著臉，快步離開。
我已做到仁至義盡，再也不想管了。
6
進了領導辦公室，看見辭職報告，他一臉不悅。
“小張啊，怎麼說你兩句就受不了了？犯了錯誤就要反思，不要鬧情緒，動不動就辭職，”
“年輕人脾氣不要太大，穩重點，行了，你回家反省幾天，辭職報告收回去。”
跟著這種和稀泥不作為的領導，不想過多廢話。
“我想好了，決定辭職，請領導批準。”
“你怎麼還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都是為你好，在教你為人處世。”
說得冠冕堂皇，他隻是怕被上級領導責問，為什麼我一個優秀先進，剛調到他手下半年就被搞得要離職。
在我的一再堅持下，他終於同意。
還特意讓我在報告上強調：是個人原因主動離職。
第二日，有新人找我交接工作。
是個很有朝氣的年輕小伙，笑起來特別和善。
我在心中默默給他點了一根蠟。
離開時，還特意叮囑：“以後做任何事盡量保留證據，特別是涉及金錢的。”
回家收拾好行李，準備趁這個時機好好照顧我媽。
剛上車，手機不斷有信息進來，才發現忘記退群了。
點開看見又是李曉英女兒在群裡帶頭說話。
“小伙子，我媽說你又帥又勤勞，對你很滿意，往後就麻煩你了。”
說完還特意艾特那人。
小伙子秒回：“感謝您的信任，不用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又有老太太冒出來：“哎喲，瞧瞧這孩子多會說話，可比某人好多了。”
我的心徹底傷透，果斷點了退出群聊按鈕。
這一刻，我的世界徹底安靜了。
7
辭職後，我精心照顧爸媽。
期間李曉英的女兒還給我發過幾次私信。
“趕緊把貪我媽的錢還回來。”
“請不要造謠生事，如果有證據請報警，否則我會保留告你誹謗。”
“行，錢我不要了，就當給你買花圈了。”
面對她的謾罵詛咒，我直接拉黑。
沒過多久，我入職其他公益機構，依舊做著助老工作。
領導和同事對我很熱情。
“小張，你能來太好了，我聽說過你那個分類管理，以後我們的工作會更簡單方便。”
“以後就跟著琳姐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