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敘清歡

第2章

字數:3936

發佈時間:2025-07-01 16:31:55

可還未等他拿定主意,就出了我和祁越的事。


 


提及此事,一向板著臉的父親,言語間難得地有些歉疚。


 


後來成婚許久,某日布莊送來的料子中,竟夾著手帕和紙條。


 


帕子上是我一針一線親手繡的海棠,我認出是丟了很久的那條。


 


那紙條上寫著:「若你過得不好,來觀雲閣找我。」


 


可當時想了很久也不知是誰,我便沒敢貿然動作。


 


不承想,今生相遇又讓他撞見我的不堪。


 


我捏著手中軟帕,後知後覺道了聲謝。


 

Advertisement


江敘牽來拴在一旁的馬,顯然此行出門有事。


 


我微微欠身,略帶歉意:「公子這是要去哪,實在耽誤你了。」


 


「去你家,不耽誤。」


 


見我愣怔,江敘不由失笑,解釋起來:


 


「朝廷的任命下來了,令尊是我的頂頭上峰,我正要去拜訪。


 


「可否勞煩姑娘指一下路。」


 


是了,本朝狀元初任,不是進翰林院便是國子監。


 


我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


 


「原是父親的貴客,我正好也要回了,公子跟著我的馬車吧。」


 


「姑娘不嫌棄就好,日後不免還要到府上叨擾。」


 


到府前時,門口早已候了幾人,是同江敘一樣新上任的同僚。


 


我看著小廝帶他們走向議事廳,暗自思忖。


 


8


 


自從撞了馬,我徹底信了那老頭的話,安分在家悶了半月。


 


直到傳來祁越婚期將近的消息,我心裡的苦惱才散去幾分。


 


我照常吩咐侍女出門替我採買,父親身邊的管事卻帶了話來。


 


他說父親替我物色了一門婚事,讓我去見見。


 


我頓時氣急,怎麼不問過我的意見。


 


「從小姐回京起,找上門提親的,多是些想佔便宜的歪瓜裂棗。


 


「那人與小姐外祖家雲州有些淵源,老爺把過關,是個好苗子。」


 


在家太久,父親雖沒讓繼母插手我的婚事,卻也時刻急得像火燒眉毛。


 


我頭疼,父親這人一板一眼,定下的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


 


我隻能硬著頭皮去。


 


如約到了湖邊小築,春風拂面間,檐下那人衣袂翩然,驀然轉身。


 


不是江敘是誰。


 


怎麼會?


 


「別看了,是我。」


 


江敘挑眉望來,慵懶地抱起雙臂,與初見時判若兩人。


 


我正覺得今日的江敘有些不一樣。


 


他就已經步步走近,將臉湊到我面前。


 


「洛昭,你還沒認出我?」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隻一個勁皺眉思索著。


 


江敘早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雲州,老槐樹底下,你說長大要嫁給我。」


 


腦中記憶頓時開閘。


 


幼時我初到雲州,每次想起母親,為了不讓親人擔心,總愛爬上外祖家附近的一棵老槐樹,偷偷躲起來掉眼淚。


 


某天樹下傳來一道控訴的聲音:


 


「喂,你眼淚砸到我了!」


 


我揉了揉通紅的眼,瓮聲瓮氣回他:「沒哭,是槐樹下雨了。」


 


那人不氣反笑:「說謊不打草稿,我娘總讓我來看看,是不是哪家打孩子了。


 


「別哭了,跟我來。


 


「我發現了株野桃子,包你沒吃過這麼甜的。」


 


後來,那個叫宋敘的孩子成了我在雲州最好的玩伴。


 


可突然有一天,滿城逗貓惹狗的日子戛然而止。


 


一群人找上宋家,說是宋敘生父來接母子倆回家。


 


此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眼前的眉眼和記憶中的漸漸重疊。


 


我頓時面上有些發燙:「那都是小時候亂說的,童言無忌……」


 


「你想賴賬?」江敘耳朵好像也被熱紅了。


 


「殿試結束,多少人家問我,我通通拒了,說從前早就定下親事。


 


「你爹喜歡溫潤的謙謙君子,你不知我為了博個好印象裝得多辛苦。」


 


江敘還在繼續:


 


「洛昭,京城風水不好,我娘不在了,我也不想跟家裡那老匹夫住。


 


「你要是嫁給我,家裡很幹淨的,無人需要侍奉,也無人催促子嗣,你誰的臉色也不用看。


 


「不妨和我試試,難不成你真喜歡祁越那種鼻孔朝天的?」


 


聽到這,我輕輕搖了搖頭,問出心底顧慮:


 


「你我多年未見,你不會覺得,我會像祁越口中說的那樣處心積慮嗎?」


 


「聽他的作甚。」江敘不屑。


 


「這幾年我留意著雲州的消息呢,就等你回京給你個驚喜。


 


「他們說有個洛姑娘,幫著家裡施粥,去撫善堂探望孤兒,給貧寒學子捐文房筆墨。


 


「洛昭,在我心裡,你是頂好的姑娘。


 


「就算你真的對他有點什麼,那也是他沒眼光。」


 


對上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眸,我不禁熱了眼眶。


 


世人多聽信讒言誤會我別有用心,隻有他仍以一腔赤誠待我。


 


江敘認命一笑,伸手擦著我滿面的淚水。


 


「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找到了一處溫暖可以倚靠,偏有一陣涼風呼來。


 


門被撞開。


 


「洛昭!」


 


9


 


祁越一身喜服闖入,猩紅的眼充斥著妒恨。


 


「大婚之日,你在這勾搭別的男人?」


 


他盯著江敘為我拭淚的手,扶著歪斜的發冠漸漸逼近,語調冰冷。


 


「江敘,你可知她是我的妻!」


 


這旁人聽著前不搭語,後不著調的話,卻讓我後背一涼。


 


我倏地站起,搶先開口。


 


「世子自重,我和江公子已定親,哪裡會是你的妻?」


 


祁越低低語著,神色晦暗不明。


 


「別裝了洛昭,你以為就你回來了嗎?


 


「你好狠的心,川兒才幾歲,日日哭喊著要娘。」


 


耳邊像是惡鬼聲聲催命般,我強撐著冷靜:


 


「我聽不明白世子在說什麼,要和你成親的是徐小姐,何必胡言亂語汙我清白。


 


「那日大街上,我分明說過不想與世子有任何牽扯。


 


「怎麼世子先忘了。」


 


祁越置若罔聞,視線停留在我哭紅的雙眼,了然一笑:


 


「知道今日我和徐沁雪一起,哭了很久吧,他就是這樣趁虛而入的?


 


「從前是我不好,冷落了你。


 


「若乖乖跟我回去,日後你還是郡王府尊貴的主母。」


 


遲來的悔悟比草賤。


 


哪怕從前聽到這一番話,我興許都要再三考慮。


 


更何況我好不容易,才求得上天賜我一個重來的機會。


 


見我不為所動,他說著便要上手抓我。


 


江敘一把將我護至身後,寬闊的後背令人安心。


 


「世子聽不明白嗎?


 


「她不喜歡你,也不想跟你成婚,更不會是日後你孩兒的母親!」


 


「胡說!」祁越怒吼著,「她怎麼會不喜歡我,她寧願自毀清白,冒著危險也要接近我!」


 


我重重一嘆,邁出一步。


 


「世子,我隻是剛從雲州外祖家回來的閨閣女子,但也暫且為你口中那位夫人說句話。


 


「世子乃天潢貴胄,氣度不凡,世間女子多傾心於你,可也並非全部。


 


「那位夫人若不是傻子,放棄榮華富貴苦心逃離下,她必然是真的不喜歡你。」


 


字字珠璣,殘酷擊碎了他最後的幻想。


 


祁越似是突然夢中驚醒,失魂落魄怔在原地。


 


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郡王府的人趕到封場。


 


一場天降鬧劇總算收場。


 


10


 


祁越公然逃婚的事,鬧得滿城風雨。


 


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頭百姓,都在猜測著各種可能。


 


可能祁世子另有所愛,是被郡王妃逼迫著成親。


 


可能那左相之女容貌醜陋,世子實在下不去嘴。


 


同樣不乏少數追根到底者,說那日狩林裡的野獸是徐沁雪安排的,她掐準了時機救下世子,造成舍身救人的假象。


 


總之沒有幾句怪在祁越身上,世人總能為高位者找到理由開脫。


 


聽著掌上明珠被人汙蔑詆毀,左相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隔日就有諫官上奏彈劾,一時間兩家勢同水火。


 


聽素嬋說著消息,我坐在藤椅上喝著茶,第一次有種脫離輿論旋渦的痛快。


 


這世道總算惡有惡報。


 


前世我知謠言四起並非偶然,順藤摸瓜找出了茶樓裡傳播的根源。


 


那人似乎有恃無恐,使了些手段才撬開嘴。


 


若非如此,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是徐沁雪指使的。


 


可也隻能到這一步了,第二天這個人就消失了。


 


徐沁雪以為不過是用三言兩語順順自己心中的不平,我卻搭進去了一生的清白。


 


人並不能切身體會旁人的苦,除非親自嘗嘗其中滋味。


 


11


 


日子一切正常地過著。


 


江敘公務開始繁忙,但時不時會來府上找父親交談公務。


 


醉翁之意不在酒,父親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宮裡突然送來九公主的請帖,說是邀我參加她的生辰宴。


 


我有些一頭霧水,我回京時日不久,父親品階也不高,竟能出動公主邀請?


 


打聽一番得知九公主平易近人,我才把心收回肚子。


 


京中宴會並沒什麼太大分別,左不過是將一群貴女請到一起,聊天喝茶賞景。


 


隻是席上一束狠毒灼辣的目光,如毒蛇盤在頸間勒得人透不過氣。


 


那日郡王府雖然將湖邊小築封場,替祁越挽尊。


 


防的不過是老百姓,像徐沁雪這樣地位尊貴,又有心打探的人,是瞞不住的。


 


我盡量忽視那道視線,好不容易等到身上一松,就見她已經離席站了出來。


 


「公主,還記得我同你說過的那位洛姑娘嗎?


 


「我聽說她可是撫得一手好琴,在雲州她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呢。


 


「趁著這會工夫,不如讓洛姑娘獻上一曲為公主慶生,好讓我們的耳朵也沾沾光啊。」


 


九公主是愛琴之人,一聽便來了興致,詢問我可方便來一曲。


 


我沒想到就這幾天時間,徐家的人都往雲州走了一趟。


 


我確實從小習琴,到了雲州外祖母更是為我請了名師。


 


這些都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這曲,得獻。


 


但徐沁雪突然弄這一出,必定包藏禍心,需小心行事。


 


習琴多年,琴身構造我最是熟悉不過,最常見的就是在琴弦上動手腳。


 


靜氣吐納間,我掃了幾眼,果然最中間的四弦有道淺淺的割痕。


 


腦中飛快想著,選定了一首避開此弦的曲子。


 


素指撥動絲弦,琴音流淌,眾人陶醉。


 


一曲畢,料想中的事沒有發生,徐沁雪早已氣歪了臉。


 


12


 


九公主笑得眉眼彎彎:


 


「果然是一手妙音,怪不得母妃總教導我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今日不就見到了。


 


「沁雪,也是你推薦得好。」


 


徐沁雪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正要繼續說些什麼。


 


但神仙尚有三分氣性,何況凡人。


 


我正要借此機會反將一軍。


 


「多謝公主誇贊,公主也和說書人嘴裡誇的一樣,能在您跟前露面是我的榮幸。」


 


審問茶樓那人時,我還套出了些其他話。


 


九公主聞言豎起了耳朵:「哦?他們都說了什麼?」


 


「他們說公主風華絕代,儀態萬分,融合了聖上和貴妃娘娘的所有優點。


 


「特別誇您孝順,說您畫技卓絕,正打算獻上一幅萬馬圖給聖上。」


 


話音落地,上首的人即刻變了臉色,席間眾人噤若寒蟬。


 


我連忙惶恐跪地請罪:「公主息怒,民女不該拿民間之言汙了公主耳朵。」


 


九公主靜默了片刻才開口:


 


「我且問你,方才你說的萬馬圖可是真的?」


 


「回公主,確有此事,茶樓正在排戲,可是不妥?」


 


九公主給身旁宮女遞了個眼神,隨即擺擺手。


 


「起來吧,不知者無罪,日後慎言此事。」


 


我千恩萬謝起了身,瞄著有人額上碎發都被汗珠滲透。


 


心中快意,又佯裝請教身旁貴女,公主生氣的緣由。


 


那貴女是個心善的,耐心解釋起來。


 


「北疆現下不太平,但國庫吃緊,聖上談和之意明顯,朝中有人看不懂局勢,非要主張迎戰,前兩天就被革了職。


 


「平常畫那幾匹馬倒是無傷大雅,可在這個關頭畫萬馬,那不就是撞刀刃上,找S嗎?


 


「幸得九公主脾氣好,不然你也得被遷怒。


 


「方才那宮女應是要派人去查了,哪家無知茶樓敢排這種戲真是不要命。」

暢銷精選

防疫遇到愛
防疫遇到愛 疫情期間,我主動去當志願者,挨家挨 戶上門做核酸。好死不死,居然撞到了 兩年未見的前男友。
我是男主他媽
我是男主他媽 我是小說世界的男主他媽。穿書女奇醜無比,肥胖如豬,但是她綁定
兩毛錢打印紙
兩毛錢打印紙 "畢業後我回學校開打印店,卻被學弟學妹們罵奸商。 「網上兩塊錢能買一百張紙,成本價也就兩分錢,從你家機子裡打出來後卻要收我們兩毛,翻了整整十倍!」 「一張紙掙一毛八,十張就是一塊八,一萬張紙一千八,一個月的生活費就賺出來了。」 「你是不是在社會上找不到其他工作,才託關系回學校來坑學生的錢啊?」 無論我怎麼解釋門店、裝修、打印機……都是成本。"
掃黃現場重逢前女友
掃黃現場重逢前女友 "我蹲在路邊買宵夜,隔壁的洗浴中心有警察掃黃,順便把我也抓走了。 到派出所時,正好遇到了我的警察前友。"
重生的夫君
重生的夫君 我夫君重生了。他重生第一件事便是趕去救周瑩,丟下被橫梁砸中的我。 前世,周瑩被燒死在書室裏。 房子走水時,誰都不知道書室裏還有人。 看著跑遠的夫君,我心裏竟一陣輕松。 今生再不用背負著救命之恩的沉重枷鎖,給沈家做牛做馬了。
吻火
吻火 哥哥是這個世界的男主,他冷淡腹黑,卻對身為攻略者的女主百依百順。 深夜,他卻將身為惡毒女配的我緊緊箍進懷裡: 「隻有你才能叫我哥哥,她再敢叫一次,我就讓她死。」
別生氣我就舔舔
別生氣我就舔舔 "暗戀的兩個男人都看上了我媽。 「讓我們嫁進你家,服侍完你媽還能服侍你!」 可你們是父子啊!這行嗎? 隨後,我看著病床上插著氧氣管的爸,弱弱地開口: 「老爸,你說,選哪個?」"
重生之我給公主當老奴
重生之我給公主當老奴 娛樂圈長公主招助理。40 度高溫天幫她撐傘送香水,暴雨天上門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