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春

第3章

字數:4023

發佈時間:2025-07-01 16:27:00

 


或許下一次再讓侯爺失望,失去的就是世子之位了。


隻是不知道到那時,陳水芙還會不會鍾情於他。


 


回府前,侯爺問我:


 


「阿鳶,一定要走嗎?我還有許多個兒子,你再挑挑看看,萬一有你滿意的呢。


 


「我總覺得,你在這個家裡,就像二十年前的窈娘也在……」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自從姨母走後,他仿佛老了許多。


 


姨母無所出,侯爺不離不棄,在京中自成一段佳話。


 


可他為了後嗣綿延,納了一房又一房妾室,個個都想取姨母而代之,擾得她不得安寧。


 

Advertisement


旁人都誇姨母好福氣,可個中苦楚,隻有她最清楚。


 


等到人S了,他也收了心,遣散了後院所有女人,一味求仙問道,想著來世再續前緣。


 


或許世間男子大多如此,人在時不懂得珍惜,人走了便追悔莫及,想用盡一切辦法彌補。


 


我款款行禮:


 


「多謝這段時日姨父的回護,我就不多留了。」


 


「這京城,你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侯爺追問。


 


「也不一定,阿鳶從不是為了逃避什麼,隻是想著該好好過一過自己的日子了。」


 


從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未來去做一個好兒媳,好妻子。


 


往後我要多為自己想想了。


 


白雲觀坐落在山頂。


 


我站在山門,放眼遠眺,京城中的宅子密密麻麻,鱗次栉比。


 


女孩們自幼便被困在那一方方宅院裡,等稍稍長大些,又被抬進另一處相似的四方天地。


 


被困於這狹小逼仄的角落,她們隻能彼此爭鬥,相互搏S,為寵愛,為子嗣,為前程,為了爭奪一個薄情的男人……


 


可抬頭望望,天高雲淡,拋卻情愛糾纏,人生本該遼闊無邊。


 


10


 


上元節,賞花燈。


 


雁門關地處邊陲,人煙稀少,這樣的繁華盛景往後不多見了。


 


我帶著驍月出門去。


 


可巧晏從殊正扶著陳水芙上馬車。


 


他見我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阿鳶,這幾天芙兒受了些委屈,抱歉今晚不能帶你一起了。」


 


原來他是覺得我上趕著要和他們湊在一起。


 


陳水芙也對我抱歉地笑笑,隻是那笑意格外諷刺。


 


「世子想多了,我並不欲與二位同行。」


 


「阿鳶。」


 


晏從殊又喚我。


 


我頭也不回,上了馬車。


 


今夜無宵禁,華燈初上,整座城池仿若墜入了璀璨星河。


 


路旁盡是各色花燈,玉兔逐月,龍鳳呈祥……燭光搖曳,夢幻流離。


 


焰火騰空而起,在夜空中綻放出絢麗多彩的花火,或如繁花盛放,或似銀瀑飛流。


 


我買了盞荷花燈,傳說在上元之夜將荷花燈放進河裡,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珍重地將燈放到水面,用手輕輕拂了拂。


 


轉身卻瞧見不遠處站著晏從殊和陳水芙,當真是冤家路窄。


 


他笑著問:


 


「芙兒,你有什麼心願?」


 


「我想和從殊哥哥一生一世一雙人。」陳水芙的回答斬釘截鐵。


 


聞言他有幾分猶豫。


 


陳水芙不高興了,嘟著嘴:


 


「你說的隻喜歡我一個都是哄我的,是不是?」


 


他沉默良久,「抱歉,芙兒,隻有這一個我不能答應你。」


 


爭吵間,晏從殊瞥見了我。


 


陳水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隨即便親熱地挽住晏從殊的手臂,好似方才的爭執都是幻覺。


 


笑著問我:「阿鳶,你可有什麼願望?


 


「我和從殊哥哥會盡力為你實現。」


 


我牽唇笑笑:


 


「我的願望就是成全你的心願。


 


「我會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不見你們這對賤人。」


 


眼底厭惡之意分明。


 


看得晏從殊一怔。


 


我轉身回府,他要上前來追,卻被陳水芙攔住。


 


她淚水漣漣:


 


「從殊哥哥,你又要再一次為了她拋棄我嗎?」


 


11


 


我的行裝早就打點完畢,一早就可啟程。


 


卯時推開院門,門外站著被凍成冰雕一樣的人——晏從殊。


 


他發頂和肩頭落滿簌簌白雪,長睫也染了一層霜。


 


「程門立雪?可我沒什麼好教你的。」我語氣嘲諷。


 


他也不惱,「昨日回來我特意問過管家,你近來將許多東西歸還入庫,還準備了不少細軟。


 


「阿鳶,你當真要走?」


 


我點點頭。


 


「那你何時回來?我等你成婚。」


 


我將退婚書往他懷裡一塞,「三年五載不回來了,也不會成婚了。」


 


他將懷中書信拿起,一字一句看得分明,目光灼灼,幾乎要將這張薄薄的紙燒出一個洞。


 


【君知,姻緣本天定,然妾思忖良久,自覺難共白頭之約。今書此信,願解兩家婚約,各尋良人,自此一別,各奔前程。】


 


左下角還有侯爺的印鑑。


 


他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阿鳶,你分明心中有我,為何要這麼對我?」


 


我笑笑:


 


「從前是有過,但從今和往後,再也不會有了。」


 


「是因為陳水芙?我現在把她送走,你留下來好不好?」他猶不S心,語氣中帶著懇求。


 


若我讓他這麼做了,天長日久,他還是會怨懟我生生地棒打鴛鴦,壞了他的好姻緣。


 


這樣多情又薄情的男人,隻會惦記得不到的那個。


 


任歲月如何流轉,身邊之人的情意都無法將他打動半分。


 


我看向他的眼眸,認真道:「與旁人無關,我隻是,不想要你了。」


 


隨即坐上馬車,一路往西去。


 


車輪轆轆,將凡塵往事也拋在身後。


 


路上的風景越來越荒涼,可也越來越疏闊。


 


讓人覺得心頭都松快起來。


 


走了兩個月才到雁門關,父親得到消息,早早派人來接。


 


他見到我,一向堅毅的漢子幾乎要落下淚來,「是爹爹的錯,不該將你送去京中,白白傷心一場。」


 


想來是有所耳聞。


 


我揮揮手,「無妨,女兒都放下了。」


 


「軍營遍地好兒郎,爹爹為你挑個好的。」


 


我認真思忖片刻,搖頭道:


 


「嫁人也沒什麼好的。」


 


「女孩總歸要有個人家,逢年過節總是孤獨。」爹爹反駁。


 


「可若嫁了人,便要操持起一家老小的庶務,侍奉公婆,體恤丈夫,照拂兒女,接待親友……


 


「比起這樣的辛苦,女兒寧願孤獨自在些。


 


「若遇到心悅之人,自然覺得甘之如飴。可要是碰上個白眼狼,女兒倒覺得吃虧得緊。您就容女兒慢慢選吧。」


 


一番話讓爹爹啞口無言。


 


12


 


我就在雁門關住了下來。


 


跑馬,打獵,射箭,闲暇之餘還會幫著軍醫制些草藥。


 


日日忙碌得緊。


 


春來徵了一批新兵。


 


爹爹案上的新兵名冊裡,晏從殊的名字赫然在目。


 


我皺了皺眉。


 


他一個侯府世子怎會來這樣艱苦又危險的前線?


 


恰巧京中好友來信,同我說清事情原委。


 


原來,當日晏從殊是以陳水芙兄長的名義從江南賀家帶走了她。


 


隻說是回娘家散心。


 


不知誰將他二人即將成婚的消息透露給了賀家。


 


賀家自然震怒。


 


自家兒子剛離世不久,兒媳便暗自籌謀著另嫁高門。


 


查來查去,竟然查明當初賀家公子正是因為同陳水芙大吵一架後,醉酒溺水而亡。


 


據同席友人說,賀家公子一直說著什麼「世子又如何」,「我哪裡比不上他」,諸如此類的話。


 


原來是先一步發現了陳水芙同晏從殊的往來信件。


 


有好事者拼湊起始末。


 


陳水芙同晏從殊有情,但嫌棄他的庶子出身,選了清貴名流的賀家。


 


而晏從殊在同我議親後被請封為世子。


 


陳水芙又後悔選錯了,日日為錯過世子夫人的身份悔恨不已,自然不會安心同賀公子過日子。


 


害得夫君醉酒落水後,她為了逃避罪責,又跟著晏從殊跑到京城,急著成婚。


 


賀家將陳家及侯府一同告到御前。


 


侯爺大怒,上書請求奪了晏從殊的世子身份,不再管他。


 


陳水芙自然被賀家人帶了回去。


 


她父親也因教子無方被貶謫。


 


友人在信箋最後問:


 


「阿鳶,你說這是不是現世報?」


 


我笑笑,又搖搖頭。


 


我隻慶幸已逃離泥潭,也為曾經錯付的真心感到點滴欣慰。


 


提筆謝過好友為我打抱不平,又為她細細描述起邊塞的一切。


 


沒過兩日,我便遇到了晏從殊。


 


他瘦了許多,腮邊的青色胡茬更顯滄桑。


 


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本想裝作見面不識的。


 


「阿鳶,你不好奇我為何會在這裡嗎?」相對而立,他喚我,「事到如今,我才發現除了你的身邊,我竟無處可去。」


 


他還當我是傻子。


 


「晏從殊,莫非你還以為我對你情根深種,隻要寥寥數語便能讓我回到你身邊?」我語氣嘲諷。


 


他神色一黯,苦笑道:


 


「不,我隻是明白了自己的心。


 


「陳水芙不過是年少未得的一絲執念。我總以為沒有你,就能和她在一起。可是現在才發現,沒有你,我就什麼都沒了。」


 


他隻是可惜他的身份地位,富貴權勢罷了。


 


怎麼會悔恨失去一個痴心人?


 


「天地之大,無處容身,我隻想在你身邊,哪怕遠遠地看著你。」


 


「隨你。」


 


身形交錯間,我和他也錯過了本該花好月圓,舉案齊眉的一生。


 


13


 


為防軍機泄露,營中信件往來都要接受監看。


 


有時主簿忙不過來,也會拉著我一同翻閱。


 


晏從殊常有來自江南的信。


 


我一見那簪花小楷便知這信出自誰之手,擇到一邊,交給主簿查驗。


 


主簿邊看邊咋舌:


 


「這小娘子未免太牽掛夫郎了些,次次都問何時來接,還要抱怨被婆母磋磨得辛苦。


 


「要我說這晏小郎君也是心狠,竟能做到一封都不看不回,當真是郎心似鐵啊。


 


「哎,陸姑娘,你說是不是?」


 


想起晏從殊日日在我營帳外站到深夜,我不置可否, 隻是笑笑。


 


又過了數月, 來自那地址的信竟寄到我這。


 


拆開來看, 字字怨懟。


 


【陸鳶, 都怪你, 若不是你要嫁晏從殊, 我就能早早同他成婚,也不會同那個窩囊廢在一起, 害我成了寡婦, 日日受那老虔婆的氣。】


 


【從殊哥哥也不會移情別戀……你到底有什麼好的?勾得他追著你到那樣苦寒的地方去, 再也不肯看我一眼。】


 


【你可知我恨你,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


 


再之後就是不堪入目的咒罵。


 


我吩咐驍月:


 


「將這封信,還有之前她給晏從殊的, 都原封不動送到賀夫人手裡。


 


「我們派去江南查證賀公子失足落水一事的人手, 也該都撤回來了。」


 


驍月領命退下。


 


我約晏從殊到城外跑馬。


 


新兵訓練辛苦,這段時間他受了不少罪。


 


見我來,他神情十分激動, 欣然應允。


 


口中還在喋喋不休,「阿鳶, 隻要你肯再正眼看我, 就是要我去S我都願意的。


 


「你對我笑一笑,我把命都給你。」


 


我問,「真的嗎?」


 


他重重點頭。


 


……


 


馬蹄馳騁,東風吹拂, 仿佛會吹散滿腔的憤懑, 吹走心間的隔閡。


 


就連妝臺上,都放上了馥春閣頂好的胭脂水粉。


 


「上敬」大漠一望無際,分不清到底哪條路才是歸途。


 


日光收束, 遠處漸漸亮起一片瑩瑩綠茫。


 


「那是螢火蟲嗎?」晏從殊問。


 


我看了看他,神色凝重道:


 


「那是餓狼的眼睛。


 


「軍中老人說過, 若在野外遇到群狼, 唯一的辦法就是打馬狂奔, 狼群一旦追上落單的那個,就不會再繼續追了。」


 


晏從殊沉吟一瞬, 別過頭,不敢再看我的眼睛。


 


「那還等什麼,快跑!」


 


說話間他已奔出數米。


 


我黯然垂下眼睫, 他又一次要將我拋下了。


 


而這一次無關情愛糾纏,是生與S之間的背道相馳。


 


風沙迷了我的雙眼,我在原地揉了又揉。


 


再睜眼, 狼群早就追著他遠去了。


 


或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的馬鞍上撒遍了驅獸藥粉, 行囊裡也裝滿了火油。


 


狼群本就對我避而遠之。


 


即便藥粉不頂用, 火油也能抵御一二。


 


我輕輕拍了拍胯下駿馬,對著它無辜的大眼睛道:


 


「踏雪, 好可惜啊, 咱們回去吧。


 


「至於他就…自求多福好了。」


 


回去還要謝過父親為我挑的識途老馬, 不管走多遠,都能回到雁門。


 


暮色深深,草色卻淺, 春風吹到這裡要比京城慢上數月。


 


我掏出一瓶烈酒,對著蒼穹高舉。


 


敬蒼天。


 


上個年節過得甚不合意,此刻終於能賀一賀新春了。


 

暢銷精選

紅顏禍水
紅顏禍水 "京城裡誰都知道我是個紅顏禍水,長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勾得無數男人往火坑裡跳。 直到某天被時瑾那個斯文敗類圈在懷裡。 「你敢出軌,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離開那天,聽說全市僅有一輛的柯尼塞格直衝機場,駕駛座上的人眼睛猩紅。 那個人們眼中叱咤風雲的男人在我面前低頭,聲音顫抖: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替皇姐復仇
我替皇姐復仇 四歲時,我肢解了宮中的貍奴;五歲時,我擒了滿院的鳥制「百禽圖」。 上至父皇母後,下至宮娥太監,都說我是個瘋子。 唯有皇姐,緊緊抱著我,央求父皇母後不要送走我,立下毒誓會教好我。 嘖,真是拿她沒辦法。 於是,我開始裝乖順。 這一裝,就是十年。 直至皇姐被送去和親,死在了被冊封為妃的一個月後。 我找到父皇:「送我去和親。」
雲煙不顧
雲煙不顧 "產檢時,我被一個精神病拖進空房間,折磨得不成人樣。 死裡逃生,將醒未醒之際。"
乞奴
乞奴 "出生不過三天,我便被丟在了城門口,隻因我面生紅斑,被視為不祥之兆。 師傅心善,將我撿回了戲班。 我便成為了戲班裡最不起眼的一個。"
飛鳥與島
飛鳥與島 "我暗戀了陸嶼七年,才成為他女朋友。 無意看到抽屜裡的鑽戒,我故作不知,暗暗期待。"
懷孕後,我氣瘋了京圈小公主
懷孕後,我氣瘋了京圈小公主 "因為天生不孕,我成了京圈小公主最歡迎的小媽。 她可以放肆的為愛勇闖娛樂圈,站在影帝身邊逐夢。 在戀綜上,毫無顧忌的扇女星巴掌,指示導演改掉劇本。 隻因為,她是京圈大佬陸琛的獨生女。 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甚至,要我爸的命,也隻是她 18 歲時一句話的事情。"
苦糖
苦糖 "和學妹一起選藝人那天,我看到了彈幕。 【走開,醜女人,不要選我家崽崽。】"
竹馬哄著我開葷,卻說把我當妹妹
竹馬哄著我開葷,卻說把我當妹妹 "竹馬說考研壓力太大,哄著我開了葷。 之後他不知餍足,跟我糾纏了整整一年。"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