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給你們一次機會，是她活，還是你們活？”
“她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吧？可隻要她死了，你們所有人便都能活，你們願意為了這一個人，而搭上這麼多人的性命嗎？”
“你們這些修士自詡名門正派，瞧不起我們這些邪修的做派，可你們當真有你們所說的那般正派？嘁，不過是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你們能做到從一而終，所有人都願意為了她獻出生命？還是會為了自己活命，選擇讓她去死？我很好奇，你們會做何選擇。”
幻境意識極其不屑的說道，轉而又變得充滿了蠱惑。
“她是你的小師妹，你舍不得，難道其他人便不是你的師兄師妹了嗎？葉淮、宋未言、蘇惜羽，你忍心用他們的命，換她一個人的命？”
“她不過是個外來者，你與其他的三人才是真正的同門啊，她不過才與你們相處幾年，她對你們來說，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我若是你們，早便選擇犧牲她一個人，換得你們離開此處，如此劃算的買賣，你還在猶豫什麼？”
覺得自己蠱惑得差不多了，幻境意識便開始催促。
“留給你選擇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不選擇，我便立即將她殺死！”
白若安前方的畫面頓時一黑，隨後消失在他的面前。
這明顯是幻境意識給他的警告。
可白若安的神情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不僅先前的那抹凝重消失，反而還揚起了一抹笑。
他挑眉，“你這般處心積慮勸說，不就是想讓我們放棄小師妹嗎？”
“我不過是為了你們考慮。”幻境意識說著。
“抱歉，我們名門正派的事，便不必你這個邪修產物操心了。”白若安聲音溫柔，話語卻異常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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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後，他明顯感覺空氣中的殺意重了一分。
“雖然我並不認為我們身處絕境到隻能任由你拿捏，作為邪修的產物，我相信你之前的那些話不是假的，不過我更相信我們小師妹的能力，她一定會帶我們離開，並且成功破解陣法。”
他的語氣和剛才的幻境聲音一樣篤定，甚至比後者還多了幾分堅定。
幻境意識沒想到白若安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頓時怒不可遏。
“放肆！你竟敢不將我放在眼中，找死！”
強大到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釋放，可白若安眼中依舊笑意流轉，輕緩的嗓音一字一句道：
“但是，我還是願意認真回答你，我的選擇，或者說是我們的選擇。”
“若是真的到了必須要在我們和小師妹之間選擇一方活下來的境地，我們都會毫不猶豫選擇小師妹。”
“不管是此刻，還是以後，我和其他任何一個人的選擇都一樣，你可聽清楚了？”
“小師妹不止是小師妹，她對我們每一個人來說都重要非常，遠遠超過了自身性命。”
第408章 她早就不要他們了
白若安的一番回答出乎了陸時卿和洛楚的意料。
他隻是看到沈桑若離開的幻境，便那般堅定的相信她，能夠帶他們走出宮殿。
更重要的是後面的話，不論是何種情況，他們都會以沈桑若為先，哪怕是獻出自己的生命。
陸時卿死死盯著白若安的虛影，試圖從白若安的臉上看出半分違心的痕跡。
可白若安平靜的面容裡隻有真摯的情感，字字句句回答得十分認真，沒有半分虛假。
不知是被白若安對沈桑若的無條件信任下的隱藏的超出旁人的關系刺激到，還是因白若安在他制造的幻境中的雲淡風輕而惱怒。
陸時卿面色陰沉得可怕，好似已在了爆發的邊緣。
當然，讓他破防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沒有聽到他想要聽到的答案。
“三師兄，這……”洛楚表情有些窘迫，覺得他好像又一次跟著陸時卿自取其辱了。
“裝腔作勢，誰問他這些了！”陸時卿咬牙，擠出來幾句話，“給自己加這麼多戲，連在這種情況下也要出風頭，就這麼想彰顯他的‘深情’？”
“呵，虛偽！”
“他心中既然已經認為這個幻境對他構不成威脅，那便算不得在絕境情況下內心最真實的選擇。”
“嘴上說說誰不會？誰知道他心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剛才的話根本沒有可信度！”
“他們怎麼可能真的將她放在那樣重要的位置！”
剛才幻境意識說的那些話，有一部分是陸時卿指使的。
“他自己願意獻出生命便已足夠虛偽，她在他心裡怎麼可能比葉淮那些人重要？他竟說他們都願意為了她去死？”
“這樣的大話難道還不夠虛假嗎？虛偽！虛偽至極！”
陸時卿被氣得不輕，渾身都在發抖，依舊說著那些固執己見的話。
可洛楚經歷了這麼多次，早已清楚陸時卿是什麼鬼性子，他不會再相信陸時卿，和他一起當跳梁小醜了。
看著陸時卿那嘴硬又破防的樣子，洛楚心中的白眼已經翻上了天。
說什麼要檢驗人家的真心，結果人家真把真心展示出來了，他又不高興。
陸時卿是瘋子，沒有腦子什麼都不相信。
可他不是。
剛才看到了什麼，白若安他們待沈桑若如何，他心裡無比清楚，甚至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清楚。
什麼有利可圖根本就不存在，一切不過都是他們為了拉踩貶低白若安等人而臆想出來的罷了。
想通了這一點，洛楚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沈桑若和凝華宗些人之間的關系，比從前她在震鱗峰時與他們的要好得太多。
她和凝華宗人從來都是雙向奔赴，而他們，早已出局了，隻配在陰暗的角落看著，不可能再擠入她和凝華宗人的緊密聯系之中。
“呵，在這種時候說謊可不是一個好選擇。”幻境聲音在白若安的空間中響起。
“你與她才相處多久，你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經歷，情感不可能這般深厚。”
陸時卿仍然不肯接受事實。
白若安輕輕搖頭，沒有被質疑的惱怒，而是柔聲說道：“你知道嗎？當初我們從沉睡中蘇醒的時候，面對的是何等情況？”
“殘破的宗門，殘破的我們，被困在封印中，看不到一點希望。”
“但是後面小師妹出現了，她就像一團火焰，熱切而熱烈，將我們這些心死之人重新點燃。”
他的神情好似又回想起了剛遇到沈桑若的那段時間，眼底溫柔繾綣。
“那個時候的她看著有些消瘦，被自己師兄打成重傷剛恢復，便尋入了封印中，說著要報無為宗主為她抽離情感之恩。”
“她對人永遠真誠熱烈，她自己都還在泥濘中掙扎，卻也想著要拉我們一把。”
“她很厲害，真的將我們、將她自己一起從泥濘中拉了出來。”
“救贖我們的是她，救贖她自己的也是她，她堅韌又強大，反倒是我們常常覺得，幫到她的太少了。”
“那時的我被邪修傷到了眼睛，眼盲心瞎，不能看也不能畫符，已經算得上一個廢人，是小師妹去幻緲域為我尋來了螢瑩蠱蟲，讓我能夠重新看清一切。”
白若安輕笑著，提到沈桑若時，一雙桃花眼格外明亮。
“可比起螢瑩蠱蟲，對我、對我們來說，小師妹才是真正帶來光明的人，她如火似焰，比任何光源都要明亮。”
“她對我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人。”
最後一句話，白若安說得格外堅定。
投影外，陸時卿的青筋已然暴起。
他知道沈桑若為白若安尋來了螢瑩蠱蟲，當時還以為是她為他尋的。
他還記得，最後在大街上與他們相遇，得知沈桑若口中的三師兄另有其人的時候，他心中有多麼崩潰。
可他到現在才知道，她尋來螢瑩蠱蟲竟然是為了幫白若安治眼睛，白若安曾經竟然那般不堪，她竟然也願意幫助他們。
也是這一刻才知道，沈桑若竟然在被風鶴雲打傷恢復之後，便與凝華宗的那些人相識了，與凝華宗的那些人一同經歷了那麼多。
甚至在凝華宗一無所有的時候，便選擇了加入凝華宗，而不願再看他們一眼。
那個時候他們還在被白沐沐耍得團團轉，對她的轉變不屑一顧，認為她隻是在和他們鬧脾氣。
蠢！太蠢了！
她早就不要他們了！
情緒起伏過大，身上殘留的蠱毒又開始發作，不斷傳來的啃噬般的刺痛。
雙目猩紅，兇狠地盯著投影中白若安那雙明亮的眼睛，他從來沒有這般嫉妒過，嫉妒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洛楚也不知所措愣住，不知該做出何等反應。
與此同時，其他的投影中，葉淮、宋未言和蘇惜羽三人面對幻境意識給他們的選擇時，給出的回答和白若安幾乎一模一樣。
“是小師妹贏下了飛雲宗的少宗主比試，去珍寶閣拿到了命魂鎖，為我修復了劍靈的殘魂。”葉淮清冷的聲音中染上一絲嘲諷，“飛雲宗那些人，竟還當真因此將她趕出了宗門。”
第409章 那些他們不知道的事
“殊不知小師妹參加比試隻有命魂鎖和離開飛雲宗這兩個目的，根本沒想過少宗主之位。”
葉淮的話像是一記重錘，錘在了投影外的兩人心頭上。
洛楚神色難看到了極點，“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原來是她自己想要離開飛雲宗，故意而為之。”
“根本沒有什麼被趕出宗門，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她沒想留在飛雲宗，就和當初主動與師尊解除師徒關系一樣。”
“沈道塵也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若不是他非要將她趕出宗門，我們與她，怎會到如今這樣的地步？！”
陸時卿直呼沈道塵大名，全然不顧對方是他的長輩，對沈道塵的不滿已經到了極點。
“自從小師妹去風月靈墟，在青鸞仙姬手上遭遇了不知多少‘非人的折磨’，拿到涅槃之力為我重塑盡毀的筋脈後，我便發誓，我要維護小師妹一輩子！”
“這樣的情感，你這樣的邪物是不會懂的！”
到了宋未言這裡，畫風突變，但不變的是他對沈桑若的重視。
“我身中劇毒，連我自己都沒辦法醫治，是小師妹四處奔波，去斜山冰原尋到了玄冰玉露，和其他各種靈植，制成了玄霜清心丹，將我身上的毒去掉。”
想起沈桑若拿著玄霜清心丹，還要偽裝成帶給她的禮物，怕她懷有希望最後卻失望，那樣小心謹慎的模樣，蘇惜羽面上浮現一抹笑意。
“斜山冰原……”洛楚猛然想起什麼，他和白沐沐一同外出歷練的那次，和她在斜山冰原上相遇。
“原來，也是為了凝華宗的人嗎？”
他那個時候竟然還大言不慚說她是故意跟蹤他們，來斜山冰原堵他們。
沈桑若會在心裡怎麼嘲諷他自作多情？
洛楚臉上一下便失去了血色。
通過葉淮四人的話，他們才驚覺，沈桑若竟然在那段時間裡做了那麼多的事，但沒有一件是為了他們。
他們為什麼一點都不知道？他們那個時候在做什麼？
洛楚面上浮現一抹自嘲的笑。
那麼長的時間，他們竟然根本沒關心過沈桑若的情況，連她做過什麼，為了什麼人而做都全然不知。
他們才是沒將她放在心上的人。
他們有什麼資格和凝華宗的人相比？
“這些隻是我們和小師妹所經歷的眾多事件中的一部分，但確實是我們印象最為深刻的事，這代表著我們和小師妹的相遇相識。”蘇惜羽繼續說著。
“若是今日隻能我們之間隻能有一方活下去，小師妹是我們共同的，且毫不猶豫的選擇。”
“當然了，我不覺得今日我們隻能有這一個選擇，對小師妹的信任，是我們除你死我亡外的第三個選項。”
這一刻四人臉上的自信和篤定如出一轍。
就連方鈺、紀子蒼、林淺音，甚至是剛從土裡出來沒多久的時知禮，他們的選擇都出奇地一致。
“若不是桑若姐，我和我師尊還有整個合歡宗早就倒臺了，到了該我獻身的時候，一條命而已，能救下桑若姐是我的榮幸。”
“是凝華宗和桑若給了馴獸宗容身之所，不然我們早被御獸宗針對到消失在修真界了，我選擇留下。”
“從前我隻是一個散修，在修真界中生存艱難，我很高興當初邀請我加入凝華宗，讓我擁有這麼多志同道合的伙伴，我願意換她離開。”
“她救了我三次，我時知禮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便是用我的命來換她的命又如何？也該我救她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