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公爵大人應該會體諒女生經期的不易吧。」
血腥女僕怔在原地，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雖然一個頭隔空點著的畫面似乎有些詭異。
她還是應下了：「那我，我去找找。」
果然，這年頭朝女鬼借衛生巾，女鬼都會借的。
我如實感嘆，餘光瞥見彈幕也在此時炸開了鍋。
【？？？什麼鬼？】
【S 級 NPC 被個衛生巾打發了？】
【這副本 NPC 怎麼和鬧著玩似的，沒一點威懾力？】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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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女僕動作很快，而我拿到衛生巾的時候，就順便找借口前往衛生間。
當然，我根本沒來月經，甚至一直都沒來過。
我說那句話，第一點是為了解圍，第二點麼，就是為了能有時間探查探查莊園。
被動地看 NPC 布置任務，我總覺得會離答案越來越遠。
我象徵性地走進廁所隔間，將衛生巾塞在了口袋裡。我甚至連這玩意咋用都不知道。
廁所隔間居然有些收獲，那裡都是些塗鴉，大概講述的是吸血鬼成為公爵的故事。
塗鴉裡的公爵想必就是血腥女僕最終提到的公爵。
也就是說，我隻要查清楚公爵的S因就可以了。
有了方向，我頓時松了一口氣，但這口氣還沒松到底，我就差點驚叫出聲。
衛生間的坑裡忽然露出一個被頭發覆蓋的腦袋，血色不斷在水中蔓延，它的頭發也在瘋長，朝我的脖頸處攀爬。
它則輕輕啜泣：「嗚嗚嗚嗚嗚，阿寶好孤單啊，姐姐，你是來陪我的嗎？」
【啊啊啊啊，這是怨靈血童啊，這是傳說中S了一個副本玩家的 S 級 NPC 吧。】
【這個叫陳思思真是倒霉啊，以為不用吃東西很得意是不是，哈哈哈怨靈血童直接送你去餐桌。】
【好家伙，直接和開局那炮灰一起臉貼臉是吧。】
我身下，怨靈血童抽噎著：「嗚嗚嗚嗚，你怎麼不說話，是不喜歡阿寶嗎？」
它的聲音陡然尖利：「女巫姐姐說了，不喜歡阿寶的，都得S！」
纏在我脖頸處的發絲立即收緊，好似下一秒便能勒斷我的脖子。
我微微蹲下來，溫和地看著她：「你也是被爸爸媽媽拋棄的孩子麼，我也是哦。」
8.
發絲陡然一松，我將怨靈從水裡撈出來。
它張臉都被發絲籠罩著，可即便撩去它的頭發，它滿身的血汙也讓人看不清她的模樣。
我嘆息一聲，安撫性地摸了摸它的頭：「阿寶啊，人生是自己的，怎麼能讓自己這麼狼狽呢。」
我一邊說著，一邊帶它來到洗手池面前，我幫它洗清身上的血汙，又幫它扎了個麻花辮。
阿寶原本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所以，身上的血汙我要幫她洗掉，心口的血汙我也要幫她洗掉。
此刻，她看了看幹淨的手腳和鏡子裡映出的幹淨臉頰，有些無措。
彈幕也炸開了鍋。
【說了怨靈血童呢，怎麼成這個畫風了？】
【啊啊啊我要看怨靈屠S，我要怨靈屠S，這怨靈怎麼這麼蠢，這就被打發了？】
【什麼叫這麼容易被打發了？你行你來上啊，一個 C 級的菜狗，給你扔 S 級副本你連一個晚上都活不到，信不信？】
我懶得聽彈幕爭吵，隻專注看著面前的小孩：「姐姐告訴你個秘密好不好，不過，你要為姐姐保密哦。」
怨靈阿寶乖乖點頭，若不是她的身體不斷滲出鮮血，看著就和普通孩童沒什麼兩樣。
她顯然也發現了這點，原本平和下來的面容上，又有黑氣上湧。
我連忙道：「阿寶別難過，這並不是你的錯。你看，疤痕什麼的，我也有呢。」
我將身上的長衣長褲掀開一些，露出裡面有些猙獰的疤痕。
我始終微笑著：「這裡有，這裡也有，有些是別人打的，有些是我自己做的。不過時間有些久了，我記不太清了。」
「阿寶啊，如果太難過的話，就把這些傷痕當成勝利者的勳章吧，就像最出色的將軍，最出色的勇士，身上總會有些傷痕的。」
原本令人聞風喪膽的怨靈，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我的疤痕，她有些不理解的問：「為什麼，要傷害自己呢。」
我笑了笑：「我那時生病了，因為太想被愛，太想被在乎，本身就是病。藥石無醫的病。」
阿寶更不理解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在滲血的手：「你剛剛說爸爸媽媽不要你，可怎麼會呢，你那麼好，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你呢？」
我將手比在唇間，笑道：「這可是秘密，我隻說一次哦。」
於是，我將出生時便消失不見的母親，一直漠視我，從隔段時間變成永久消失的父親，欺凌毆打我的同學，一一向阿寶講述。
那是我和心理醫生講了無數遍的話語，也是曾困住我的東西。
可還好，現在一切都已經遠去了。
最終，我輕輕吻了吻她的額角，輕聲道：「所以阿寶，從今天開始，我們將不再追逐於被愛，而是愛自己。」
9.
彈幕沉默了好久，迎來了大爆發。
【趙江真是該S啊，那兩個女的也該S的。】
【嗚嗚好苦啊，生活怎麼能這麼苦，抱緊思思寶寶。】
【收回剛剛嘲諷陳思思的話，以及，現在是我半夜都要扇自己一巴掌的地步，我真該S啊。】
【還有那個怨靈血童也是個可憐的寶寶，看著好像是被人活活打S的。】
怨靈的身上仿佛有光芒籠罩，隻一瞬間，她身上的血跡就消失了，身上的肌膚歸於正常。
我有些驚詫地看著這一幕，原本的怨靈看起來不再鬼氣森森，仿佛下一秒就能飛上天國當天使。
阿寶顯然也發現了，她笑著道：「謝謝你啊，姐姐。還有這東西我以後留著也沒用了，就送給姐姐吧。」
用不到了？
我忽然想起系統的話，3 天後天使之門會開啟，而阿寶現在的狀態，似乎對應的就是天使。
所以是不是，3 天之後，變成天使的 NPC 也能夠和玩家一起離開呢。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鮮紅色的蝴蝶結，戴在了我頭上。
與此同時，一道機械音忽然響起：「恭喜玩家陳思思獲得 S 級道具——蝴蝶結的守護。它能抵御 S 級以下的所有攻擊。」
【臥槽，這就獲得 S 級道具了啊。】
【嗚嗚嗚，思思寶寶看起來能在劇本裡橫著走了，那我就放心了。】
【雖然我也不想打擊你們，但門外還有血腥女僕和未知 BOSS 呢，S 級道具隻能抵擋 S 級 NPC 的一次攻擊，副本 BOSS 可是 5S。】
彈幕吵作一團，隻是這次卻轉了風向，絕大多數的人都在為我擔心。
可在這裡呆了太久，總是得出去的，不然要是要是真把血腥女僕這個 NPC 得罪了，也是麻煩的很。
不過令我意外的是，我剛趕到宴會廳，血腥女僕就將東西撤了下去，給我上了一碗素面。
周圍格外空曠，玩家們似乎都離開了，隻有女僕歪著頭盯著我。
忽地，她笑呵呵裂開嘴，道：「女孩子這時候可不能吃涼的，我特意為你下了碗素面，看看喜不喜歡？」
我心底一顫，將視線投向桌子上熱氣騰騰的素面。
見我看去，血腥女僕那張驚悚的臉頓時有些拘謹：「好久沒做這個了，也不知道手藝怎麼樣。」
我笑著說：「沒關系，我不挑食。有的吃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坐上桌子，在一個詭異的世界裡，收獲著現實世界中，許久都摸不到的溫暖。
吃到最後，我眼底一片溫熱。
血腥女僕看起來很在意她的待客之道，表情有些著急：「是不好吃嗎？」
「不是的，」我的嗓音有些沙啞，「這大概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面了。」
我放下餐具，衝上去抱了抱她：「謝謝你，你真是個善良的人。」
【啊啊啊啊，寶你快離她遠點，那是血腥女僕啊啊啊啊，你會S的！你真的會S的！】
【服了，老子真是服了，再缺愛咱也不能報恐怖 NPC 吧，你活著走出遊戲，老子讓你隨便抱行不行！】
【就是就是，小妹妹你來姐姐家，你想吃多少我給你做多少？】
【雖然但是，肯借經期女生衛生巾的 NPC，應該也壞不到哪去吧。】
【你們女生的腦回路能不能正常點，我記得系統不是說刷禮物能加 buff 麼，家人們快動起來，別讓我寶真S了。】
10.
彈幕一行行在眼前掠過，哪怕我沒法聽見他們寫這話時的語氣，也大概想得到，他們此刻是在真的在擔憂我的安危。
他們其實不必擔心的，血腥女僕根本沒有想傷害我的意思，
我能感覺到，我懷抱中的怪物，動作有些僵硬。這不是因為身體殘缺，而是和阿寶一樣，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久好久，我才松開懷抱。
她才好像回過神來，有些不自信地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善良。」
她喃喃道：「自從被審判為女巫之後，我被人提及的時候，就隻有血腥和黑暗了。」
我溫聲道：「可你知道，不是女巫，不是嗎？」
她眼中好似有光芒閃過：「是啊，我不是女巫的。也不該是女巫的。」
可很快，那光芒卻暗淡下去，血腥女僕低頭看了看自己鮮紅的指甲，搖了搖頭：「不，沒用的，他們都說我是女巫，我就算不是，千萬人指摘，就也是了。」
我向前走近一步，和她貼的更近了：「可你的確不是啊，姐姐啊，當你覺得自己是女巫的時候，你才會是女巫。」
「中世紀的女巫審判中有多少是枉S的女人，隻要你不認，你就永遠都不會輸。」
血腥女僕渾身顫抖，身體紅白交織。
見狀，我連忙再加一把勁：「所謂審判，不過是有人想合法佔據你的錢財！不過是有人想合法操控你的生命！不過是有人想合法踐踏你的靈魂！」
「你認罪了，你才會輸！才會出現在這裡！」
終於，紅色逐漸褪去，金色的光華閃過，血腥女僕變成貴族小姐的模樣。
她抹了抹自己完好的脖頸，對我甜甜一笑：「謝謝你了，小姑娘。正式介紹一下自己，我叫凱瑟琳。」
這時，她才注意到我身後跟著的小尾巴阿寶，露出了然的表情。
凱瑟琳道：「是你讓阿寶變成這樣的吧，不過就算這樣，我們暫時還是不能離開的。」
我更確定自己剛剛的想法，滿足要求的鬼怪果然也是能從天使之門離開的。
我點點頭，算了算時間：「需要再待 3 天？又或者是，兩天多一點？」
凱瑟琳笑著看我：「你很聰明，我們雖然不必困在這裡，但也要 3 天後，等大門出現才能離開。而且在等待的時間裡，在這個副本裡，身為 NPC 的我必須按規矩完成一些任務。」
話音剛落，她嘆息一聲，苦笑道：「比如現在，我就得走了。」
臨走前，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將一個古董手镯遞給我：「這東西就算是我的謝禮了。」
接過的瞬間，機械聲再次響起：「恭喜玩家陳思思獲得 S 級道具——女巫的手镯，它有著相當於 S 級的攻擊力，請玩家加油探索。」
【蕪湖起飛，我寶不但沒S，還收獲了新的 S 級道具。】
【雖然但是，我現在已經佛了，就看大 BOSS 會不會給我寶爆金幣了。】
【寶寶你果然是個天使，嗚嗚隻有天使才能淨化怪物吧。】
【樓上說的對，不過好像十四年前，也有一個女玩家有這能力吧，她進入的副本，令很多 NPC 都離開了，甚至好像，連大 BOSS 都被她走了。】
【是啊，我記得那女人還有句人生格言來著，叫做冰冷的 NPC 名字隻是個系統符號，我致力於讓每個 NPC 都找回自己的名字。】
【哎你別說，我還真有印象，她當時還嫌 NPC 的名字不是血腥就是黑暗的，十分沒新意，還一定要讓 NPC 想起自己才行，對了，那女人叫什麼來著。】
【是叫 XXX 來著……有病吧這系統，怎麼屏蔽人名啊。】
十四年前……
我心中一緊。
因為今年，我也才十四歲。
11.
第一個夜晚，我是和阿寶一起度過的。
我帶她玩了會單機遊戲，就抵不住困意，睡著了。
但我睡的不熟，隱約好像聽到阿寶好像和什麼東西打起來了。
打起來？
我瞬間清醒。
一睜眼就看見阿寶將 NPC 當球踢，一腳踹到牆裡面。
我有些發懵：「阿寶？」
「姐姐你放心，阿寶會保護你的。」阿寶見我醒了，立即扭頭對我露出個笑臉。
下一秒，她的臉色就變得陰沉，盯著牆上的 NPC：「我剛剛不是說，不準過來害人嗎？敢在 S 級面前動土，信不信我把你腦袋揪下來呀。」
明明是小姑娘軟糯糯地嗓音，我卻分明聽出了S意。
NPC 一邊不可置信地看著阿寶，一邊苦著臉看向我：「我這就走，不過，公爵邀請諸位一定要參加晚宴，請你一定要來，不然公爵一定會生氣的！」
我點點頭，表示了解。
NPC 走後，阿寶卻一臉沮喪的看著我：「公爵喜怒無常，姐姐你可一定要小心。畢竟要是真打起來，我和女巫……不，是凱瑟琳小姐，我們倆都打不過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