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電梯，就見房門大敞，寬敞明亮的新房裡，我媽正滿臉堆笑跟我舅說：「我覺得這套好！到時候你們兩口子一起住過來，幫忙接送孩子也方便。」
李拉弟狠狠剜了我一眼，大聲道：「哎呦喂，媽！您這可就太自私了！您自作主張把這套大戶型給了表哥，以後咱們一家人擠小房子裡，合適嗎？」
李來寶是個大塊頭。有他在，李拉弟再也不用擔心我媽發飆了。
我媽絲毫不懼，一步跨到李拉弟面前呵斥：「公公婆婆還沒S呢，啥時候輪到你一個兒媳婦當家做主了？」
我爸悄咪咪往後退了兩步，還飛快地瞅我一眼。
我會意，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
我舅抱著胳膊衝李拉弟冷哼一聲：「沒家教的東西！我這當舅舅的還在，你就敢當著我的面欺負你婆婆？」
「S老頭子，你罵誰呢？」李來寶不幹了，撸起袖子就向我舅逼近。
我媽叉著腰，又高又壯的身子立刻擋在我舅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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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拉弟反應也快，馬上就擋在李來寶前面。
兩幫人馬對峙著，空氣中瞬間彌漫起一股火藥味。
加油！加油！
我心裡暗暗給他們鼓勁，恨不得他們馬上就手撕對方。
眼角餘光一瞥，就見我表哥趁沒人留意，已操起一根木棒。
哇，好樣的！表哥！
人狠話不多，真不愧是我媽的親侄子！
我差點都要給他鼓掌了。
5
雙方還在叫罵。
李來寶尤其叫囂得歡。
一直都沒開口的表哥忽然衝過去，對著他腦瓜子就是一棍子。
「啊——你敢打我弟？！」
李拉弟一聲尖叫，一頭撞向我表哥。
兩隻手也沒闲著，拼命抓撓著表哥。
表哥臉上、脖子上馬上就被她撓出幾道血印子。
「滾開！好男不跟女鬥，別逼我對女人動手！」
李來寶好像給敲懵了。一摸腦袋，看見手上的血跡，瞬間臉色煞白，身子一晃，居然……暈倒了！
喔草！
真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寶子你咋了？你別嚇姐呀！你讓姐咋跟爸媽交待呀！」
李拉弟撲在他身上又哭又喊。
我媽也慌了：「完了，不會出人命了吧？」
我舅趕緊示意表哥快跑。
李拉弟撲過去，SS抱住表哥大腿，衝我吼：「你是S人啊？還不報警？」
我連忙撥通報警電話，又通知了丈母娘。
這麼熱鬧的場面，少了她老人家哪能行？
我媽罵：「一家人打打鬧鬧報啥警？柱子！她讓你去S，你也馬上去S嗎？！」
我一副左右為難的神情，心裡卻早樂開了花。
很快就來了兩個年輕警察。詢問了事情的起因，定性為互毆。
李拉弟一聽就急了：「警察同志！你們可不能偏袒他們呀！明明他把我弟都打暈了，咋就成互毆了？」
一個警察有些好笑：「你弟不是被打暈的。他應該隻是暈血。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嗎？」
「也許打成腦震蕩了呢？我不管！必須把他們抓起來！」
警察有些不解，扭頭看我：「他們不是親戚？」
我趕緊點頭：「是是，受傷的是我小舅子。打人的是我表哥。」
表哥不幹了，指著自己的臉說：「大柱！你咋說話的？為了幫你保住財產，我都差點被她毀容了！你竟然這麼說我？」
「對不起，表哥。是我沒說清楚。」
我撓撓頭，啰啰嗦嗦地向警察解釋：「警察同志，是我表達得不準確。腦袋起了包的是我小舅子，臉上有幾道血印子的是我表哥。我表哥是我舅的兒子。按輩分，我小舅子應該跟著我和我老婆也喊我表哥一聲哥。」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之前問話的那個問：「既然都是親戚，傷的也不重，你們是否同意調解？」
我為難地看看李拉弟，又看看表哥。
唉，哪邊都惹不起。
李拉弟指著我表哥怒吼：「我不同意！我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讓他在監獄裡蹲一輩子！」
表哥輕蔑一笑：「蠢貨！警察同志，我願意接受調解。」
警察耐心地向李拉弟解釋，如果不接受調解，接下來就得按流程走。
傷情鑑定，拘留罰款。
勞民又傷財。
都是一家人，何必搞得這麼僵？以後還處不處了？
一直低頭記錄的那個警察也忍不住了。
他勸我表哥：「畢竟是你先動的手，不如你先低個頭？」
表哥還在猶豫，我媽就一個箭步竄到警察面前：「既然兩邊都動手了，憑啥要我侄子先道歉？可不能慣著他們！」
警察皺眉：「大媽，如果拒絕調解，那可就麻煩了！要是拘留幾天，就算留不下案底，也得在案卷裡記一輩子。」
我媽一個小學沒畢業的農村婦女哪懂這些，還很氣粗：「記就記了，能咋地？」
還是我舅腦子清楚：「算了，我替我兒子跟他們道個歉吧。」
「道個歉就想解決？想得美！」
丈母娘終於到了！
6
「想要我們同意也行，他們必須得出我兒子的醫藥費、誤工費、營養費！」
丈母娘雙手叉腰盯著我媽。
警察看向我媽。
我媽冷笑：「我呸！還誤工費！你兒子整天遊手好闲，全靠我兒子養著！你個老賤人也有 B 臉說？」
丈母娘毫不示弱：「老賤貨！我好好的閨女嫁給你這不成器的兒子，他貼補貼補我家不是應該的？」
「我今天就把話撂這了！除了醫藥費那些，你們必須優先讓我們挑一套房子！要不我就讓拉弟跟你兒子離婚！」
我媽朝她狠狠吐了一口：「你最好現在就把你閨女領回去！嫁過來都快一年了，肚子到現在都沒動靜！我看她就是隻光吃不下蛋的母雞！過年S了吃都嫌太肥！」
「老娘本來還好心說給你們一套小戶型吧，你們還不知足！老娘現在還就不給了！你們愛咋咋地！」
丈母娘罵不過我媽，氣得渾身發抖，轉身就甩了李拉弟一耳光。
「沒用的東西！家裡輪不到你當家做主，連你弟弟都保護不好！你能幹了啥？」
李拉弟捂著臉淚眼汪汪：「媽，都是我沒用。」
轉頭就把氣撒到了我身上，一把揪住我的衣襟破口大罵：「薛大柱你個窩囊廢！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們被欺負是吧？」
我的臉漲得通紅,低聲哀求：「拉弟，你先放開我，警察同志還在呢。」
警察終於失去了耐心，厲聲阻止道：「別鬧了！如果不同意調解，咱們就隻能按程序走了！」
他的目光四處尋覓，最後落在了我爸身上：「大爺，你是一家之主吧？你也別躲那麼遠，趕緊拿個主意吧。」
所有人都看向我爸。
我爸額頭上瞬間冒出一層虛汗，說話都打顫：「這個，警察同志，這，我家的事，都是……都是我老婆做主。」
我媽胸脯一挺：「他們要是接受道歉就調解，不接受就拉倒！」
這就沒法聊了。
於是，李拉弟李來寶和我表哥都被帶回了派出所。
我們一大幫人浩浩蕩蕩跟在後面。
我跟我爸會心一笑。
那根木棒，是我提前發消息，讓我爸特意放那兒的。
之前收房時，我就注意到它了。應該是施工隊遺留下來的。
打架嘛，怎麼能沒有件趁手的工具呢？
就表哥那種蔫壞蔫壞的性子，肯定用得上！
下一步，又該咋走呢？
我扭頭與我爸對視一眼。
7
我媽嫌我丈母娘貪得無厭，堅決不接受她提出的條件。
之前答應的房子沒戲了。
至於醫藥費、誤工費、營養費，她說可以賠償，但前提是他們也必須賠償我表哥。
丈母娘氣得發瘋，暗示李來寶假裝腦震蕩，狠狠訛我舅一筆，出出這口惡氣。
該做的檢查都做了，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可李來寶就是一口咬定自己頭暈惡心，甚至還有點失憶。
我媽我舅賭咒發誓，說李來寶就是裝的，想訛他們。
醫生耐心解釋，說有的患者出現症狀比較晚。兩三天，甚至一個禮拜才出現的也大有人在。
不需要特殊治療，隻要放松心情，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如果實在不放心，可以住院觀察幾天。
涉及民事糾紛，醫生也很謹慎。
住院觀察三天，屁事沒有。可隻要一說出院，李來寶就開始裝。
就每天到處亂晃，各種撩騷年輕漂亮的小護士。
他的住院費營養費，我舅自然一分沒掏。
我出錢又出力，每天在醫院好吃好喝伺候著，還落不下個好。
隻要李拉弟一來，就罵罵咧咧，怪我窩囊，沒幫她出頭。
我不能繼續任由他們騎到我頭上拉屎，還得雙手給他們遞手紙！
李來寶又撩騷小護士時，我就躲在暗處，拍了一段視頻，外加幾張照片。
趁他睡覺時，偷偷登陸了他的賬號，找到他對象的賬號，添加為好友，把這些珍貴資料統統發給對方。
第二天早上，李來寶就馬上要求出院。
我問：「寶子，不再觀察幾天了？」
他心急火燎的：「觀察個屁！再觀察，對象都跑了！」
8
李來寶跟對象吹了後，忽然回過神來，一口咬定是我搞的鬼，趁我下班回家，半路上截住我，把我狠狠揍了一頓，還揚言，要他姐明天就跟我離婚。
我媽也不幹了，直接放話出去：「呸！反正她在娘家一住就是一個月都不回來，趁早離了拉倒！」
我爸悶聲道：「真要離了，彩禮可就白出了。柱子也不好找。還是把拉弟哄回來，生個孩子，湊合著過吧。」
我媽根本聽不進去：「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光是那三套房，就價值三百萬呢。」
好像忘了，其中一套，她早就承諾給了表哥。不過是因為家裡亂成一鍋粥，我舅他們才沒好意思厚著臉皮來催。
至於另外一套，李拉弟一直住在娘家不回來，就是在等我低頭求和，到時好拿捏。
「柱子，離了媽給你找個更好的！」
我一言不發，隻是悶頭扒飯。
我媽使勁戳了一下我的腦門：「你呀，就是爛泥扶不上牆！讓一個女人拿捏得SS的！」
我抬頭看她：「不是一個，是兩個。」
我媽一愣，頓時就惱了：「那能一樣？我是你媽！你不聽我的聽誰的？」
「哼！我看你們父子倆是反了！一個兩個都他媽跟我對著幹，不讓我省心！」
我看向我爸。
我爸悶聲道：「你媽要給你表哥出誤工費、營養費，我不讓。」
原本，他們雙方的醫藥費、誤工費、營養費兩相折抵後，表哥不僅得不到一分錢賠償，還要賠償對方。
可我媽心疼侄子，幫他付了醫藥費不算，還說都是因為我家的事，才害他耽誤掙錢，非要我爸拿一萬塊錢補償表哥。
我爸S活不同意。
我在醫院伺候李來寶這段時間，我媽沒少跟他鬧。
我爸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們因為爭奪我的家產打架，我還得負責賠償！我咋就活得這麼窩囊呢？你明知道我手裡這點錢是攢著裝修用的，還想拿去貼補娘家！」
農村有句話：男人是掙錢的耙子， 女人是存錢的簍子。
跟許許多多家庭一樣，我和我爸掙了錢，全部都上交給我媽。
滿以為我媽存了不少，結果前幾年，我該成家了，一問，才知道錢都沒了。
我爸這才堅持要自己保管錢。
其實，他每個月給我媽的家用也不少，但我媽的胃口已經大了，當然覺得緊巴。
不滿足她的無理要求，她就開始擺爛。除了打麻將，家裡啥心都不操。
我結婚後，李拉弟有樣學樣，跟她比著來。家裡的日子過得一團糟。
我爸又問：「你在娘家沒人拿你當人看，我心疼你，你卻拿我當傻子、當冤大頭？」
我媽手下一頓，臉上閃過一瞬的愣怔：「兄弟姐妹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我爸質問：「你摸著良心說，是相互的嗎？這些年，柱子過得啥日子，你侄子過得又是啥日子？你不知道？」
「薛富貴！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小肚雞腸的男人！」我媽開始摔摔打打。
爺爺奶奶走得早，我爸沒有兄弟姐妹，自從結婚後，是真心疼我媽，看不得她難過一點。
一再的遷就退讓，養成了我媽刁蠻強勢的性子，稍有不如意，就又哭又鬧，摔摔打打。
「我一次一次讓著你，讓到最後，你連房子都要給娘家侄子！」
我爸一臉絕望，渾濁的眼淚從他布滿細紋的黑瘦臉頰上不斷滑落，像小溪裡的水流過幹涸的黑土地。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忽然一把揪住我媽的衣領。
他倆差不多高，可我爸手上明顯更有勁兒。
無論我媽怎麼掙扎，就是無法掙脫。
強勢慣了的她開始不停咒罵。
「薛富貴，你就是個窩囊廢！一輩子都別想抬起頭！」
「你就是個天煞孤星命！克S了自己的爹媽！我爹娘要不是看中你無親無故沒拖累，咋會把我嫁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