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歡顏

第1章

字數:3497

發佈時間:2025-04-07 15:04:54

我本是江南小鎮一普普通通的婦人,夫君早逝,我靠著他留下的一條小船做起了船娘。


 


賣自釀的酒,賣佐酒小菜,夏秋之時,還賣醉蝦醉蟹。


 


我自靠著這營生,養活自己和十歲的女兒昭昭。


 


可那天,年輕的帝王駕舟南巡,路過我的小船,品了我的酒。


 


他抓住我舀酒的手,緩緩道:「這酒,果真是佳釀。卻不知,小娘子的味道如何?」


 


光天化日之下,他命人將我擄走,在那隻巨大豪華的飛龍舟裡,扯掉了我的衣衫。


 


第二日,我的屍體被隨意丟棄在上塘河邊,四肢扭曲,衣不蔽體。


 


可他不知道的是啊,多年後,我會將他五花大綁送到女兒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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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啊,你終於可以為阿娘報仇了!


 


1


 


我飄在空中,看著昭昭哭著朝我的屍體跑去。


 


河邊泥濘,她摔了一跤,粉白的小臉上沾染了汙泥,卻仍是那麼地可愛。


 


我突然有些著急,我急著招呼旁邊圍觀的人群:「蓋上!快點給我蓋上!」


 


可他們既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


 


還好,在昭昭跑過來之前,我的鄰居沈大娘匆忙尋了一方草席來,將將遮住了我慘不忍睹的身體。


 


謝天謝地!這樣就不會嚇到昭昭了,若是昭昭看到她阿娘如此模樣,晚上定會做噩夢的。


 


我不在了,她若是做了噩夢,該如何是好?


 


「真是可憐!隻是昨天那船……該是京都來的。」


 


「莫不是宮裡新造的那隻?」


 


「噓!當心腦袋搬家!」


 


「依我看,定是想攀高枝兒,被嫌棄了吧?嘖嘖……大家都看好了!冒犯了上面的人,就是這般下場!」


 


「休要胡說!瓊娘不是那樣的人!」


 


……


 


他們還說了些什麼,我聽不見了,因為我的耳邊,全都是昭昭的哭聲。


 


不是說鬼沒有心的嗎?為什麼我的胸口,痛到要裂開?


 


昨日午後,原本晴空萬裡的天突然下起了雨。我周圍的攤販都早早收攤回了家,隻有我,望著遠處開來的那一艘大船。


 


沒準,今天能多賺幾兩銀子。


 


我撐起遮雨的篷布,想著若能遇著一個大主顧,將我船上的酒菜都買了去,我就能在回家的路上去布局買一匹帶花的料子,給昭昭做條新裙子。後天,就是昭昭十一歲的生辰了。


 


河上氤氲了霧氣,到了近前,才看見完整的船身。


 


威嚴的龍紋彩繪,精致的鹢鳥浮雕。遠遠看去,就好似一條默默潛行在河面的巨龍。正是永朝人人皆知的——飛龍舟。


 


從船艙裡走出來的人,長袍錦衣,矜貴絕倫。


 


我小心翼翼將酒碗遞上,未敢抬頭多看一眼。


 


為首的人品了酒,幽幽開口:「這酒,是你自己釀的?」


 


「回稟貴人,是奴婦自己釀的。」


 


「果真是佳釀。」


 


他眼波一轉,突然猛地伸手抓住了我舀酒的手:「卻不知,小娘子的味道如何?」


 


話音剛落,從身後便蹿上來兩個錦衣佩劍的人,將我強行擄去了大船。


 


船艙裡,他的指節劃過我的臉側,我頷首退後,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直到退無可退,他突然欺身而上。我猛烈掙扎,推搡間,無意將指甲嵌入了他的耳後,倏地一下,留了兩道傷痕,鮮紅的血珠滾滾溢出。


 


一旁的幾人不禁發出驚呼,甚至還有人瞬間拔出尖刀,作勢要朝我而來。


 


他卻擺擺手,涼薄的指尖點了點脖頸上的血,又輕輕一捻,挑起嘴角:「朕,就喜歡這樣的。」


 


他掐住我的脖子將我SS摁在案上,發瘋似的掀起了我的素色羅裙。


 


……


 


我已無法回憶那些情景了,隻知道,我被人翻來覆去,折磨了很久很久。


 


有多久呢?大概是從夜色將息到晨光微露,又從麗日當空到月明星稀。


 


江南大好的風光啊,連同我悽慘的嗚咽,一同湮沒在了煙雨中。


 


2


 


我S後的第三天,昭昭的十一歲生辰。


 


可她早早就出了門,眼睛紅紅腫腫,嘴唇緊緊抿著。自我S後,她就一言不發。誰能想象到,這是以前那個天天圍著我轉,小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小姑娘呢?


 


我問她,昭昭,你要去哪啊?


 


無人應答。


 


我寸步不離地飄在她身後,不敢遠離半步,哪怕我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卻隻見昭昭的腳步停在了府衙前,她抹了一把眼淚,徑直向門口的鳴冤鼓走去。


 


傻孩子,你要幹什麼?!


 


我嚇得一哆嗦,伸手想抱住她,我想告訴她,這鼓不能敲!可我的身體再次直直穿過了她,說出的話,也都成了虛無。


 


我急得在原地打轉。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踉跄著跑上前,一把拽住了昭昭。


 


是沈大娘,她著急忙慌追著昭昭跑來,可算是將我的傻女兒攔了下來。


 


「小昭昭!你這是要幹嘛呀!」沈大娘的氣還未喘勻。


 


昭昭揚著頭:「擊鼓鳴冤!」


 


「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知這鼓一響,你就得先挨上二十大板!到時候別說喊冤,你的小命怕也是早沒了!」


 


「我要為我阿娘討個公道!府衙不正是該為含冤的人做主嗎?」


 


「那大娘問你,你狀告何人?」


 


「那夜欺負我娘的人!就在上塘河那條大船裡!」


 


「可看清那人是誰了?可尋見那條船了?可有目擊證人?」


 


「人人皆知,那船是皇……」


 


沈大娘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將人一把拖入懷中。


 


「休要再說這樣的話!


 


「好孩子,大娘知道你難受,可你得好好活著啊!」


 


沈大娘是個好人,也是個苦命人。


 


五年前,新帝即位,下令在宮中修建摘星閣,她丈夫和兩個兒子都被強制充丁。徭役苦重,人人不堪重負,最後,隻留下一個被打壞了雙腿的小兒子。從此沈大娘一個人帶著患有腿疾的兒子艱難求生。


 


從前我夫君還活著時,經常會幫她家幹些重活,我也常帶著昭昭向她討一些繡活學學。隨著昭昭越長越大,古靈精怪的模樣也甚是惹人憐愛,漸漸地,她滿是皺紋的臉上竟也重見了笑容。


 


昭昭八歲時,皇宮又下令建造一艘舉世無雙的飛龍舟供年輕的帝王巡遊江南,體察民情。


 


建造船隻便需召集各地能工巧匠,於是我的夫君也被強召了去。


 


這一去,回來的,也隻有屍首。


 


夫君走後,我們母女和沈大娘母子更是可以用「相依為命」來形容。如今,我這樣突然地離去,我對昭昭所有的擔心,全都寄託在了她一人身上。


 


3


 


我S後的第七天,在沈大娘的幫忙張羅下,我必須要下葬了。


 


既然公道無處可討,我的身體再放著,該臭了。待會兒,隻要一個簡簡單單的小土坡,就能把我和女兒陰陽相隔。


 


隻是昭昭抓著我的手,SS盯著我的右手指甲,遲遲不肯松手。


 


指甲裡殘留的,是那人的血肉。


 


4


 


昭昭要給阿娘報仇。


 


這是我從她近日的行為和倔強的眼神裡讀出來的。


 


果然,昭昭提出要獨自北上京都。沈大娘不肯,哭著對昭昭說:「你爹娘在時,對我和我殘疾的兒子頗為照顧。現如今你娘也一同去了,雖未留下隻言片語,但我知道,你是她的命根子,我得代她照看好你。再苦再難,我也要將你養大!他日,大娘再幫你尋個老實人家過踏實日子,也算對得起你娘了!」


 


「我才不要什麼踏實日子!我要去京都,為阿娘報仇!」


 


「你可知,京都是什麼地方?皇宮是什麼地方?你如何報仇?」


 


我在一旁,看著這樣小的昭昭,我真的好痛,我好想告訴她,阿娘不要昭昭報仇,阿娘隻要昭昭好好活著,開開心心地活著。


 


這一點,沈大娘和我想的一樣,她緊緊握著昭昭的手:「傻孩子!你娘若是泉下有知,定不願你為她報什麼仇!天下母親,隻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好好活著,開心自在!」


 


昭昭將沈大娘的手狠狠甩開,淚水噴湧而出:「可阿娘枉S,昭昭永遠永遠都不會開心自在!」


 


我愣住了,沈大娘也愣住了。


 


5


 


昭昭從小就執拗,沈大娘也是知道的,她攔不住,也沒法攔。


 


爭執到最後,她親自為昭昭收拾了行囊,有匆忙補好的衣衫,有連夜烙下的餅,還有辛苦積攢的銀錢。


 


於是,在我S後的第九天,昭昭獨自乘上了去往京都的一艘小船。


 


我依舊緊緊飄在她身後,無能為力的痛感一直襲擊著我。我真想把心掏出來看看,那裡定早已是千瘡百孔了。


 


6


 


雖從小生活在水邊,我們一家卻從未坐過遠行的船。


 


剛開始幾日,昭昭暈船了,整整五日粒米未進。


 


越發瘦小的她馱著大大的包袱,皺著眉頭嘔吐的時候,小小的身板幾乎就要被壓倒了。


 


可無人在意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孩,有人甚至嫌惡地將她推遠了些。


 


我伸手為她拍拍後背,又為她捋捋前胸,想讓她舒服些。我想讓她感受到我一秒,哪怕是短短的一秒。她要是能知道,阿娘一直陪著她呢,會不會就能好受一點點?


 


走水路一路北上,剛過宿州時,昭昭又發了高燒。


 


小小的一團,瑟縮在陰暗潮湿的船艙裡。小臉因滾燙而發紅,手腳卻是如墜冰窟般地冷。哪怕將包袱裡所有的衣物都拿出來蓋上,渾身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要問我這個做娘的,是如何地絕望呢?


 


那天,我甚至想,來吧,就這樣病S吧,我就這樣帶走我的昭昭吧,讓她再也不要受這苦楚,我們娘倆,開開心心地做一對陰間的鬼,也不要再遭這人間的苦……


 


可忽地,耳邊一道聲音響起:「你是……許昭昭吧?我認識你阿娘。」


 


隨著聲音看去,說話的叫吳嬸,清瘦的身後還有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正躲閃著看著奄奄一息的昭昭。


 


我也認得她,她丈夫同我在一處河灣做營生,兩月前為縣衙送去珍稀的鰣魚,因比前一月少了幾條,就被活活打S。此刻她應是帶著孩子去京都投奔親戚。


 


隻見她回身,小心翼翼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竹筒,又從身上摸出一方帕子,細細浸湿,替昭昭擦起了身子。


 


「這酒,還是你阿娘送我的,孩子他爹剛去的時候。我沒舍得喝。


 


「你阿娘的事兒,我聽說了,可是也有親人在京都?」


 


昭昭虛弱著微微搖搖頭,許是吳嬸溫柔的動作讓她想起了阿娘,眼淚又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蜂擁滑落,在巴掌大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淚痕。


 


後來,在吳嬸的照料下,昭昭退燒了,小臉上也漸漸有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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