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上沈辭謙戲謔的目光。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面前，不鹹不淡地開腔：「能吃能睡，還真是小豬。」
我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謝謝你的誇獎。」
他眯了眯眸子。
冷笑一聲。
我跟隨他上了二樓包廂。
裡面有許多熟悉的面孔。
是我學習資料裡面的人。
這是屬於沈辭謙的圈子。
「辭哥，來了？」
「終於見到小嫂子了。」
他很自然地牽過我的手，坐在主位。
一群富家子弟們談笑間，喝了不少酒。
開始拉扯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的幼稚遊戲。
我的眼皮跳了跳。
果不其然。
Advertisement
下一秒。
「小嫂子，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保持著淑女微笑：「真心話吧。」
「小嫂子覺得今天這裡面，誰最好看呢？」
送命題，還是要做做樣子。
我環顧一周。
這些人確實長得沒話說，是單拉出去都能做小說男主的程度。
直到對上沈辭謙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
我沒出息地臉紅了一下。
拉起他的手。
周圍起哄聲此起彼伏。
沈辭謙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放在我腰上：「喜歡我的臉？」
我抿了抿唇：「喜歡你。」
他看向別處，耳尖染上一抹不自然的薄紅。
我勾了勾嘴ẗú⁹角。
14
指定接吻一分鍾的大冒險再次落到我頭上。
看著眾人看好戲的目光。
我抽了抽嘴角。
想起昨日沈辭謙說讓我少做夢。
我猶豫著要不要喝下面前這杯酒。
突然被他拽到了懷裡。
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陰惻惻地響起：「想什麼呢，除了我，你還想選誰？」
他眼神掃了周圍一圈：「你看他們誰敢？」
眾人的頭埋得像鹌鹑。
我：「？」
勾上沈辭謙的脖頸。
一分鍾如此漫長。
我被他啃了好幾口。
衛生間的鏡子前。
我補好自己花了的口紅。
剛打開門。
聽見了幾人的聲音。
「辭哥？你玩真的？」
「洛槐快回來了，你知道嗎？」
我在心裡盤算著，白月光快回來了。
要加快速度了。
畢竟沈母說。
如果讓沈辭謙愛上我。
錢加倍。
15
沈辭謙今日心情格外好。
頂著我的口紅印，眼底晦暗不明。
以至於一直玩到了大早上，眾人醒了酒。
我迷迷糊糊地被沈辭謙抱上了車。
「梨梨，回家再睡。」
他突然的溫柔。
讓我瞬間睡意全無。
我盯著他好看的側臉。
等我回過神，車子已經開進一條陌生偏僻的路。
「沈辭謙，我們去哪？」
他沒有理。
隻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前方是一片湖泊。
車子沒有減速，隱約更快了些。
「沈辭謙，你在做什麼？」
眼看著就要衝向湖泊。
我死死掐住手心：「阿辭，不要。
「阿辭。
「阿辭。」
車子急剎在湖邊。
隻差一點點。
我看向旁邊低笑的人，恐懼由內而生。
他修長的手指輕敲鍵盤。
「姐姐，你不是說，隻愛我一個人嗎？」
我深呼吸幾下：「阿辭，你和沈辭謙是一個人啊。」
猶如淬了毒的冰冷從嗓子裡面溢出來。
「我不喜歡從你嘴裡聽到這個名字。
「姐姐，叫我『阿辭』。」
我努力保持理智。
意識到這個人格沒有或許沒有我們所認識的如此簡單。
我輕聲喚著他：「阿辭，你冷靜些。」
他低笑出聲。
揉了一把我的頭發。
「真乖。
「姐姐，等我。」
16
沈家檢測到車子的定位有些奇怪。
把我和昏迷不醒的沈辭謙救了回去。
等我再次醒來時。
沈家已經亂成一鍋粥。
沈辭謙發著高熱不退。
已經整整兩天。
沈母緊張地握著我的手。
醫生說兩個人格在廝殺。
沒辦法，隻能先採用物理降溫。
我拿著毛巾，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辭謙。
不知道他的第二人格為何會有如此的性子，偏執到病態。
想來涉及沈家秘密，我問時，沈母支支吾吾糊弄了過去。
我認命地幹著活。
手剛扒上沈辭謙的褲子。
被人抓住了手腕。
下一秒，天旋地轉。
男人神色玩味又惡劣：「江清梨，這次，又被我逮到了吧？
「你越來越過分了。」
我有些驚訝：「沈辭謙。」
他死死按著我的腰：「大驚小怪。
「給你個光明正大摸的機會。」
我掐了一把他的腰：「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耳邊傳來性感的悶哼。
「你趁我睡覺打我了？怎麼感覺腰酸背痛。」
我：「……」
17
沈母帶來的醫療團隊火速給沈辭謙做了檢查。
診斷結果告知他已經完全恢復的時候。
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湧上心頭。
「阿辭」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了嗎？
沈辭謙醒來後恢復得很快。
三天後，就拉著我出門。
美其名曰「給我個機會和他約會」。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
全身上下嘴最硬。
18
為了體驗正常情侶的約會流程。
沈辭謙黑著臉跟我穿梭在人群中。
我指揮他去排隊買奶茶。
他認命般去排隊。
我心滿意足地喝著他口中的垃圾食品。
遞到他嘴邊。
他嘗了一口，一如既往地挑剔。
「膩死人，難喝。」
上趟衛生間出來，往車庫走去。
拎著我少了幾口的奶茶。
我陷入了沉思。
「沈辭謙，你偷喝我奶茶。」
他側首看我，面不改色。
「沒有。」
我氣急了：「狗喝的。」
他突然湊過來。
給我系安全帶的同時，咬了下我的耳垂。
隨後耳邊傳來惡狠狠的威脅：「咬你。」
19
沈辭謙相當記仇。
回到家。
當真咬了我好幾口。
臨睡前，他把玩著我的頭發。
我困得不得了，推著他：「別鬧。」
他低笑一聲，沙啞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姐姐，晚安。」
我下意識拽緊被子。
裝睡。
這個稱呼。
沈辭謙不是沒有叫過我「寶寶」。
但是隻有阿辭喊過我「姐姐」。
後半夜，我悄悄溜進沈母的房間。
她給我倒了一杯水。
雲淡風輕道：「不可能，國內外最頂尖的團隊得出的結果都是辭謙已經完全恢復。
「連催眠的心理醫生都確定他恢復了。
「會不會是你感覺錯了？」
我喝著水壓驚。
「沈阿姨，你知道阿辭是什麼樣的人嗎？
「或者說，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他出現？」
沈母嘆了一口氣。
從抽屜裡拿出支票。
「舊事就不要再提。
「小梨，這是你幫辭謙治好病的報酬。
「這一份，是你讓他變成現在這樣更有人情味的報酬。
「我很高興，你能讓辭謙喜歡上你，要不要你考慮一下幹脆留在沈家，給我當兒媳婦？」
我沉默片刻。
第一次感覺手裡的支票有些燙手。
也有些愧疚。
房門猛地被打開。
沈辭謙站在門外。
他唇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地攫住我。
「呵，一億五千萬。
「我還挺便宜啊，媽。
「江清梨，你有沒有想過，騙我的代價你承受得起？」
20
放下狠話後，沈辭謙一個星期沒有出現在沈家別墅。
他如此高傲的人，定是煩透了我。
剛在外面找好房子，來到沈家別墅收拾東西。
別墅裡一片歡聲笑語。
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面前。
把手裡的文件塞給我。
「少爺在家裡舉辦泳池派對，我不方便進去，他急用，麻煩夫人了。」
說著，在我還沒反應過來後，一溜煙地消失不見。
我看著手中的文件。
暗自給自己鼓勵。
去吧，去見他最後一面。
泳池派對很是熱鬧。
因為衣著不合格被攔在外面後。
我咬咬牙換了套泳衣，然後火速裹了個浴袍。
沈辭謙在哪裡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此刻，他所謂的白月光正站在他身邊，兩人有說有笑。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沒有停留。
有些心酸。
我把文件遞給他。
「管家讓我給你。」
他眼底閃過一絲漫不經心：「我好好的泳池派對，你穿成這樣來破壞氣氛。
「怎麼，不下去遊兩圈，玩不起？那就別出現在我面前。」
我下意識咬了咬唇。
他臉色有些陰沉。
「你還挺委屈，江清梨，不是你一直在玩弄我？」
沒話講。
我低頭解著浴袍扣子。
他猛地把我拽進懷裡。
臉色稍沉：「誰讓你穿成這樣的？」
我一字一頓：「泳池派對，自然是為了不破壞氣氛。」
沈辭謙把我抱了起來。
聲音冷了幾分：「欠收拾。」
他旁邊一直在看好戲的「白月光」突然發聲。
粗獷的男聲喊著：「辭謙哥哥，別走呀。」
我打了個寒戰。
「你的白月光？」
他皺了皺眉：「你偶像劇看多了？」
我：「？」
21
沈辭謙把我放在書桌上。
單膝跪地，像受氣的小媳婦，給我擦著腳。
嘴裡依舊不依不饒：「真是欠你的。」
思索片刻，我拽了拽他的袖子：「別生氣了。
「那錢都給你好不好？」
他氣笑了，捏了捏我的腳腕。
「給我幹嘛？」
我心痛地點了點頭：「養你。
「別生氣了，你最好了。」
他起身，把頭埋在我的脖頸處：「既然你求我，那我就原諒你了。」
摸了摸他的頭，我評價道：「乖。」
沈辭謙似乎感覺到了不對，額上青筋跳動，抬起了我的下巴：「你摸狗呢？」
我：「^_^」
22
因為沈辭謙泳池派對的事情，他心虛。
夜晚，我鎖死了房門。
他很奇怪地沒有來糾纏。
半夜口渴, 我出門找水。
一樓客廳。
沈辭謙坐在沙發上。
少年在昏暗的燈光ṱů₊下露出一個笑容, 眸光森寒刺骨，雪白的利齒隱約可見。
「姐姐，你背叛了我。
「連你也要殺死我嗎？」
失去意識前，我輕聲喚道：「阿辭。」
23
再次醒來。
我處於一個陌生的房間。
腳腕上的鎖鏈提醒我, 我被「阿辭」綁架了。
這是什麼潑天狗血劇情。
如果沈辭謙回不來, 又有誰能把我救出去。
阿辭推門走了進來。
嘴角依舊掛著笑容：「姐姐，你醒了。
「吃點東西吧。」
清香的小米粥喂到了我嘴邊。
「阿辭, 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 整張臉上滿是陰鬱。
「姐姐, 明明是我先找到你的啊。」
我愣了一瞬：「什麼意思？」
他修長的手撫上我的臉，偏執又倔強：「明明就是我先找到你的。」
記憶慢慢回籠。
小時候。
我經常偷爬上去的山上突然來了一群惡人。
他們綁來了一個小男孩。
這群人很可怕，靠近他們的人都被打了個半死。
漂亮的小男孩被鎖在山洞裡。
他們經常不給他吃的, 要麼是一些發臭的生肉。
小男孩性子倔，被欺負也一聲不吭。
我知道山洞後面的一個小洞。
經常偷偷給他送食物。
送了五天後。
他終於和我說出了第一句話：「你叫什麼名字？」
他伸出來的手有著病態的白, 也很瘦弱。
想來是比我小。
於是我說：「『姐姐』, 你叫我『姐姐』吧。」
他說：「『阿辭』，我的名字。」
24
過了很久。
山上出事了。
通往山上的路被黑衣人封住。
直升機在空中盤旋。
奶奶說：「沈家出了重金，總算把孩子找到了。」
25
想來阿辭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那麼小的年齡。
暗無天日的囚禁與欺凌。
那是一群亡命之徒。
活下去，對他來說已經很辛苦了。
沈辭謙徹底忘記了這件事情，也是因為創傷後這些記憶全部被阿辭保存。
不知不覺間, 淚水打湿了我的眼眶。
他伸手抹著我的眼淚，眼底是病態的偏執。
「不哭。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26
阿辭的頭疼愈發嚴重。
我知道, 他和沈辭謙的每一次抗爭都是在傷害他自己。
沈母帶人找來的時候他並不意外。
他隻是一如既往地微笑著揉了揉我的頭，有些無奈地親了親我：「姐姐。」
面向沈母，他手裡的刀抵住了自己。
嘴角掛著涼薄的笑意。
「每次都選擇他。
「那麼想除掉我？這樣你滿意嗎？」
沈母維持不住往日的風度，跌落在地, 淚流滿面：「辭謙, 阿辭，都是我的孩子，是好是壞，我都接受。
「別再傷害自己了, 好嗎？」
沈辭謙眼尾泛起薄紅。
心病還需心藥醫。
眼下為了不讓他傷害自己。
我鼓起勇氣去奪他手裡的刀。
手很疼。
我倒吸一口涼氣：「阿辭, 你別這樣。」
被送往醫院的路上。
我分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誰。
我再次醒來, 手被包成了粽子。
旁邊床上躺著的是昏迷不醒的沈辭謙。
也許是阿辭控制身體的時間有些長, 那些黑暗的記憶再次回到他的腦海裡。
他走進了死胡同。
醫生面色凝重：「病人的求生意識很弱。」
27
夜深人靜。
我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哀嘆道：「無論你是沈辭謙還是阿辭，反正你要是醒不來, 明天我就找個帥男人嫁了，生個小孩, 帶她在你墳頭上蹦迪。
「氣死你。」
床上那人的手指頭動了動。
我按響床頭鈴轉身喊醫生。
被抓住了衣角。
床上的男人臉色蒼白, 卻依舊該死的好看。
他輕笑出聲：「還想找別人，做夢，我死也要拉著你。」
我嗚咽著罵他「狗東西」。
沈辭謙醒後。
他開口說願意主動接受治療。
我跟隨他到達了國外。
治療一個月後。
他再不好。
我就要變成神經病了。
醫護人員看我的眼神略帶同情。
兩個死倔又偏執的人。
爭來爭去，誰都不服氣。
「梨梨, 我是不是比他吻得久？」
「姐姐，你說，誰更厲害？」
我揉著自己酸痛的腰。
把人趕了出去。
28
沈辭謙徹底恢復是在半年後。
在他徹底恢復的前一個星期。
我自己悄聲離開。
給他留下了張「你我本無緣，全靠你媽花錢」的紙條。
希望他能有些思想覺悟, 重新審視我們的感情。
也給自己留些思考空間。
29
雲南。
街上人來人往。
他一襲簡單的黑色大衣。
勾勒出挺拔修長的身形。
他向我走來。
一如既往霸道地扣住我的腰。
桃花眼裡滿是笑意：「重新認識一下，江清梨。
「我是……
「你老公。
「沈辭謙。
「也是你的，阿辭。
「請問可以邀請這位美麗的女士喝杯奶茶嗎？」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