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面傅成周一雙大長腿委屈地彎折了起來坐在地上，旁邊的地上還有在流水的花灑，一身工裝整整齊齊，就是湿了大半，連著臉上都濺了些水。
聽見動靜朝我看了過來，一雙黑色的眼睛淡漠依舊，手上倒是沒停止動作，拿著手帕擦拭著骨節分明的指間。
我突然覺得有點渴。
「醒了。」
他開口，喉結滾動。
我結巴：「你你你你……」
然後朝他撲過去拉扯他衣領：
「你大爺！」
靠！
「你果然騙我！都怪你！我現在家都回不去了！」
他沒反抗，而是反問：
「人我已經處理完了，你想回去隨時可以。」
「呸！你真當我蠢吶！就你後媽那個狠辣手段，我現在都被她打成你的同黨了吧？要是真的回去，還不得被秋後算賬！」
我氣得半死。
他挑眉：「看來也不算蠢。」
我一點就炸，撸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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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說什麼？」
他：「你可以到我身邊做個保鏢。」
多稀罕吶！
我握緊拳頭，對著他那張帥臉。
下一秒他：「月薪兩萬包吃包住。」
我拳頭一頓，一個轉彎落在他衣領，努力磨平每一個褶皺，眼含熱淚：
「龍哥！你就是我第二個爹！」
管他什麼小說不小說，反正有錢就是爹！
他不領情地站了起來，理了理袖子斜眼看我：
「請自重。」
我這才反應過來，傅成周雖然整整齊齊的，但我好像還是大褲衩背心的造型，被淋了水更不成樣子。
雖然我糙慣了，不過多少還要點臉，跟著站起來提了提褲衩，暗自慶幸：
「看來這個藥也沒那麼可怕嘛淋淋水就不熱了，還有點神清氣爽是怎麼回事？」
背對著我的傅成周看不清表情：
「嗯。」
05
龍傲天到底是龍傲天，兜兜轉轉在他的主角光環之下，我居然還真成了他小弟。
當然，忠誠算不上多少，這得和他給的票子成正比。
更何況我始終覺得這堆破事不參與最好，啥時候看情況可以脫身了還得趁早跑路才是。
鹹魚慣了誰還打打殺殺啊？
等這個月工資下來，我第一個拿著就走。
抱著這樣的心態，我就這麼跟著傅成周走出酒吧。
也是這時我才知道，之前見的那個男人正是酒吧老板蕭彥，算是傅成周的同伙，兩人都不是啥好鳥，前者押寶傅成周需要他成功繼承家業後助自己幹掉私生子。
後者還在潛伏時期，需要有人力物力的支持。
是以一拍即合，狼狽為奸。
現在加上我，嘿！你猜怎麼著？蛇鼠一窩了！
蕭彥那小子回來時，有心討好傅成周，知道他要開大奪回屬於他的一切了，跟著傅成周出來時還帶了個妹子。
大眼紅唇，我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後者似有所感，朝我眨巴眼睛，然後我再多看了兩眼……
「賀峰。」
傅成周突然。
「到！」
我還沒忘記自己現在是人小弟這事兒，背一挺。
傅成周回頭，掃了我一眼。
「跟上。」
說著走出酒吧，停在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前。
原本的大波浪紅唇美女立馬跟在他身側，眼神能拉絲。
我嫉妒得面目全非：
「得嘞您！誰叫你是龍傲天呢！」
打死我也沒想到像我這種沒車沒房父母雙亡的天選之子都沒成主角，路邊撿的居然就真的是了！
大波浪聽見我的話，對著傅成周聲音軟軟：「傲天～」
蕭彥差點沒笑出聲，但傅成周沒否定這個稱呼，他也不好提醒。
隻是饒有興趣地掃了我兩眼。
我翻了個大白眼。
看什麼看，大家都是男主的牛馬，誰比誰高貴？
事實證明，還真有。
按照地位，傅成周理所應當地坐副駕，蕭彥作為第一狗腿子，好歹也是個闊少，讓他當司機顯然不符合實際，至於我和大波浪，想我堂堂七尺男兒，能欺負人家一個女生當司機嗎？
到頭來我反而成最底層了。
靠！
我很不爽地要爬上駕駛位，被傅成周拉了一把，在眾人意外的目光中坐上了那個位置。
蕭彥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動，我不明所以：
「磨嘰什麼？還不快上去？擋道了！」
有人自願當牛馬，這個時候不抓緊坐好位置，等著他反悔啊？
大波浪才上前兩步也沒動，我一個沒反應過來反而擠到了最前面，副駕的位置就在眼前，傅成周面色依舊淡漠，目不斜視：
「上來。」
看吧！催了吧！
我一屁股坐在副駕駛，身後蕭彥越發探究，和大波浪轉而到了後座。
車裡氣氛很安靜。
傅成周不是個愛說話的主兒，蕭彥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麼，大波浪對著鏡子補妝，而我，我正愛不釋手地看著車裡內飾。
媽媽耶，這就是豪車？
多少錢？還不得百萬起步啊！
看這座椅，皮的！看這玻璃，夾層！再看看這後視鏡……等等，後視鏡？
我眯起眼睛：
「龍哥，這後面是不是有車跟著咱啊？」
06
話音落地，車裡其他人臉色一變。
透過後視鏡朝著車後看去。
深夜裡的道路上，原本空無一物的車尾不知何時多出了幾輛轎車，借著夜色掩護已經和我們離得越來越近。
蕭彥見此低罵一聲：
「不好！那個女人接到消息派人追過來了！」
「那怎麼辦？！要不咱們別下車，他們也拿我們沒辦法！」
我麻了。
「怕是不行。」
傅成周語氣有些冷，表情倒沒什麼變化：
「按照她的脾氣，她隻會讓車撞過來，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把我撞上西天。」
我目瞪口呆：「什麼？！」
他一踩油門：「系好安全帶，抓緊！」
靠！深更半夜飆車啊！
我心裡一萬匹泥馬飛奔而過，死死抓住頂棚拉手，轎車驟然加速，有一瞬間，我感覺我都快靈魂出竅了！
不，不是我的感覺。
「賀峰！」
傅成周厲聲道。
隨即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百萬豪車，兩層鋼化玻璃中間還夾了一層依舊抵擋不住後方的亡命之徒。
車多勢眾，這些人像是不要命一樣撞過來。
方向盤一個打滑，轎車撞到了左側的水泥防護欄。
衝擊力之大讓人不可避免地朝著前方栽倒！
密密麻麻的刺痛傳來，一隻手擋在我的前面，我睜開眼，原本最大那一塊玻璃碎片直接貫穿傅成周的手臂，而他的手臂擋在我的身前。
血流如注。
車裡女人的驚叫聲，蕭彥打電話的大吼聲交雜在一起，我手在發抖。
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死亡這麼近。
「打開安全帶，踹開車門，走！」
傅成周對我出聲，也對身後：
「蕭彥，你也走！」
「我瘋了！剛才那樣那些人都想開車撞死你！現在把留你在這兒，你有個屁的活路！」
我眼裡滿是血絲。
「就是因為他們的目標是我，所以你們離開才不會有人去追。」
傅成周呼吸有些重，頭上一片猩紅。
我死死瞪著他沒說話。
蕭彥則想要踹開車門。
倒不是想臨時跑路，而是下車亮出身份，和傅成周那個後媽談談條件。
當然，這隻是最好的結果。
試問心腹大患終於落到你手裡，你會看在別人面子上放過嗎？
一起殺人滅口還差不多。
我沒動。
傅成周：
「你不是最怕麻煩的嗎？我就是個大麻煩，現在隻要你走，這個麻煩就不復存在了。」
我避開他的傷口抓住他的手臂。
他側頭：
「你放心，回去後蕭彥會給你一筆補償款，修車場還能修好，不會有後顧之憂。」
那張硬挺的眉眼一如既往，讓我想到最開始撿到這丫的時候，髒兮兮、可憐巴巴地暈在泥溝裡，渾身上下都是傷。
書裡說他是被繼母弟弟陷害追殺，這才虎落平陽的。
可怎麼追殺的隻是一筆帶過，沒人知道他當時肋骨斷了兩根，腿差點站不起來，更不知道他拖著這一身傷怎麼走得這麼遠。
他似乎也不在意。
要是我粗手粗腳給他上藥時他眉頭皺起就是撫不平的話。
而現在，他又回到了最開始。
傅成周說得對，我本來就是個小市民，沒啥大追求，守著一個破舊的修車場能保證溫飽就能湊合一輩子，自然也最怕麻煩。
07
後座。
蕭彥聽此邊踢門邊低罵出聲。
連著大波浪都要抓起高跟鞋砸門了。
周圍的車已經圍了上來，最後到的車上走下來一個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保養得當看起來年輕不少。
她身邊跟著的男人和傅成周差不多歲數，還有幾分相似，嘴角掛著惡劣的笑，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我：「……」
我一把將傅成周推開：
「滾一邊把你！」
隨即抓住方向盤，在他驚愕的目光中按著他的腿下踩了油門！
都什麼時候了，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把！
誰也沒想到已經如困獸一般的轎車會再次啟動，而且還是毫無章法，發瘋了一般地橫衝直撞！
這些人說什麼亡命之徒，但真的遇到會死的情況，躲得還不得比誰都快！
也是，錢給得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剛才他們圍追堵截，是因為他們覺得沒人真的會不要命，但現在，我是純玩命！
突然這麼一哆嗦，車裡顛簸可想而知。
後車那個中年女人大叫：「攔住他們！」
蕭彥和大波浪看見馬上就要撞到的車頭臉都白了。
而傅成周隻是愕然了片刻，手蓋住我的手背，隨即用力一壓——
加速！
轟隆！
天上雷聲陣陣，是下暴雨的節奏。
那擋在前方的車在就要撞到的前兩秒，到底還是躲開了。
黑色轎車突圍而出。
雨滴滴滴答答地砸了下來。
看著前路，劫後餘生的慶幸讓我渾身一松。
他奶奶的，撿回來一條命。
至於傅成周。
他瞥見我這副慫樣，輕笑出聲。
我還沒忘記他現在是我老大。
心裡不忿。
笑個屁。
08
但這份不屑在下車之後就沒了。
因為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套豪華大平層！
金錢的腐臭味劈頭蓋臉地朝著我砸過來。
我宣布，其實龍傲天小弟也不錯，有機會在這樣的大平層蹭一晚，出去能夠我吹好幾年牛批。
尤其是一打開門，整個落地窗下電閃雷鳴，直接照亮了屋內環境。
大波浪安全了也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好像剛才拿著高跟鞋把車砸了個大窟窿的不是她似的，小聲：
「傲天，我怕。」
我劉姥姥進大觀園：「龍哥，你這房子牛逼噻，看雷都清楚。」
蕭彥無語：
「你們兩個說話能不能幫把手。」
我和大波浪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