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
「你之前跟你媽幹的是正經工作嗎？」
他早早就開始邊上學邊打工了，身上的肌肉也是打工練出來的。
他聞言輕笑：「哥哥覺得呢？」
我覺得他非常不正經，誰知道以前靠什麼賺的髒錢啊？
也不知道他那個媽怎麼當的，竟然讓一個學生去打工賺錢？
我為他感到不忿時，他抱起我要丟去海裡，嚇得我趕緊抱住他脖子，不停求饒。
「我錯了，你賺的錢不髒。」
他哼笑一聲，罵我軟骨頭。
「膽子這麼小，當初也敢欺負我。」
其實他隻是嚇唬嚇唬我，手上的勁兒一刻沒松開。
晚上，我們努力擠在一起，蓋一床被子。
被子很窄，一個人剛剛好，兩個人便誰也蓋不好。
他把大半被子給我蓋上，額頭從背後抵在我的肩膀上，整個人蜷縮著。
他好像很怕冷，一直抱著我，努力從我身上汲取溫度。
我身體一僵，想到曾經被壞孩子往被子上潑了水，緊挨著我的大哥哥給我挪了地方，還分了一半被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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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他也是如此，明明很冷，卻裝作堅強的樣子。
我突然後悔了，當初弄湿霍玙的床和被子，他也是這樣蜷縮著睡了一夜嗎？
之前把他新校服畫上烏龜，他被法紀部罰站也會很丟臉和難過吧。
我小聲說：「霍玙，之前，對不起。」
黑暗中，他嗯了一聲。
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睡夢中的癔症聲。
他突然開了口：「明天他們就要追來了。」
我沉默不語，本該結束的時刻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我輕聲問他：「為什麼這樣做？」
他揉揉我的腦袋，道：「還是跟以前一樣笨。」
我抬眸，與他對視，後來我們誰也沒講話。
不知為何，我貼上前，吻上他的唇。
13
被發現的場面如我們預期一樣。
我爸果然跟瘋了一樣Ṫū⁹找我，他和霍玙他媽同時出現在我們待的懸崖邊。
他瞧見我脖子上是被咬的紅痕，眼神冷得想殺人。那位李阿姨則恨霍玙壞了她的好事。
她率先衝上去給了霍玙一巴掌，打得他當場鼻血流了出來。
「霍玙，你知道自己在幹嘛嗎？」
說完就想跟霍玙撇清關系，讓他打哪來滾哪去。
「當初我就不該帶你走，讓你和你那酒鬼爹永遠爛在一起。
「你這樣對得起我，對得起把你當親兒子的原叔叔嗎？
「有些東西就是基因裡的，你跟你爸一點區別也沒有！」
她聲聲控訴，宛如受了巨大傷害的母獸。
霍玙聞言卻冷笑一聲，一把抓住她，如毒蛇咬獵物般死命咬住她。
「媽，不是你讓我引誘原家這位小少爺嗎？
「誰說先拿下這位小少爺，你就能嫁入豪門謀取家產了？」
姓李的那個女人聽後臉色大變，沒想到霍玙竟然敢這樣說。
她要衝來跟我爸解釋：「老原，別聽他胡說，他就是恨我不管他爸。
「你知道的，他爸酗酒又愛賭，我真的迫不得已才離婚的。」
她邊說邊哭，畫面好像羅生門，讓人摸不清誰說的是真的。
這時，霍玙哦了聲，眼皮掀開，露出譏諷的笑。
他鼓了鼓掌：「李姐，好了，別裝了，我們不是合作詐騙嗎？你還真演上癮了。」
所有人都看向霍玙，不明白他口中的合作詐騙是什麼意思？
我不解地望著他：「霍玙，這到底怎麼回事？」
霍玙對我笑了笑，接著開始慢慢道來這一切。
「李姐，不是你看到了原夫人照片，要整成她的模樣騙原先生的嗎？
「你還威逼利誘我，讓我跟你一起，你負責搞定原先生，我負責搞定原家這位單純的小少爺。」
那個女人突然尖叫一聲，企圖壓過他的聲音，好似騙局被拆穿後的無力掩飾。
她抓住我爸衣袖開始不停辯駁，不停跟我爸解釋不是這樣的。
「老原，別聽他胡說八道，這孩子遺傳他爸的瘋病，他就是見不得我好。」
霍玙悲憤看著她：「李姐，你媽拐走我的時候，不是說我爸媽不是早就死了嗎？我哪來的爸媽？」
我爸微眯眼睛，他久經商場廝殺，孰是孰非自有定奪，他一把推開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意識到無可挽救時，對著霍玙威脅道：「你不想知道你爸媽是誰了嗎？」
霍玙無所謂笑了笑：「不用騙我了，騙了這麼多年不累嗎？
「其實我早就不想知道他們是誰了，也不想被你利用了。」
而後轉身對我爸說：「原叔叔，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當你拐走原嘉那位人販子的女兒，那個漏網之魚。」
原來霍玙就是當年的裴傾哥哥，怪不得他後背那麼多傷痕。
我認出他了，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啊。
而那個女人是曾經被我爸端掉那個團伙老大的女兒，當年她媽被抓後，她帶著霍玙跑了。
她一直想復仇，整成我媽年輕的樣子，用霍玙最想知道的家人信息威脅他跟她一起。
我爸臉色黑青，他一直恨那年讓人跑了，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放過她。
我爸揮手示意保鏢把人拿下，一會兒就送她們母女在局子裡團聚。
ṭūⁿ14
那個女人瞧見我家保鏢開始靠近，她猛然衝我跑來，用刀抵住我的脖子。
她挾持我不停後退，我還沒從剛才的一切走出來。
我終於找到他了，我又驚又喜，連脖子處流血都沒感覺到。
我興奮地高喊他的名字：「裴傾哥哥。」
那個女人一把拽回我，她也不再偽裝，開始跟我爸談條件。
「想你兒子安全，就給我準備一輛車和五百萬。」
我爸一冷面羅剎，瞧見我脖子流血這一幕整張臉都白了。
他忙制止住保鏢，讓人去準備車和錢。
我爸咬牙道：「你敢傷害小嘉，我今天定要你屍骨無存！」
一旁的霍玙更是緊張無比，他試圖靠近來救我，提出用他當人質。
「小嘉，你別亂動，別傷到自己。
「李馮，你不是最恨我嗎？這樣我和他換一下。」
那個女人聽後冷笑一聲：「你有少爺命嗎？你的命可沒這位小少爺值錢。」
霍玙緊張得發抖，他大吼道：「李馮，收手吧，你媽做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兒，本來就該那個結局。」
李馮卻不聽：「不管她對別人多壞，她對我好，那她就是一個好母親。」
車和錢已經到位，李馮挾持我準備走時，霍玙撲了上來。
他將我推開，李馮一個踉跄差點掉下身後的懸崖，這時她一把抓住霍玙。
我回頭時，正看見他們一起墜入懸崖。
海風呼嘯，卷走了一切。
霍玙掉下去的瞬間，他朝我笑了笑，仿佛在說：「小河豚，哥哥會回來的，別怕。」
這一幕好像那時，少年的他拒絕我的手，轉身沒入群。
我腦子的一根弦突然就斷了，發了瘋要撲上去。
「霍玙，不要。」
我爸一把拽住我，我跪在懸崖邊，風吹幹我的眼淚。
掉下去兩個人，下面的大海卻連一絲波紋都沒有。
我爸想罵我卻又不忍心。
古板的老男人，雙手託著我的臉端詳。
「兒子，爸爸看看你有沒有事？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我搖頭，語無倫次哭著說：「沒有，他什麼都沒做，我們騙你們的。
「爸爸，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他就是當年救我的那個哥哥啊。」
我爸抱著我不停安慰：
「嘉嘉，爸爸已經派人去搜救了，隻是這個高度沒救的。
「爸爸錯了，爸爸不給你找後媽了。
「我隻是太想你媽媽了……」
我和他抱作一團，哭了起來。
15
臨近畢業考，我爸不讓我去學校了，找老師來家裡給我補習。
我爸收了我的手機，他怕我看到一些新聞會情緒崩潰。
當年的事件又被媒體扒了出來，而裴傾哥哥的爸媽早在找他的路上出了車禍過世了。
他那麼聰明，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寶貝，是爸爸識人不清，爸爸對不起你和媽媽。
「不管你怎麼恨我，我都不會放你出去的，等你考完試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好嗎？」
我沒怎麼鬧，我知道霍玙會回來的。
他一直說話算話，以前他說我們會再見，我們就再見了。以後也是。
我爸卻更是害怕，總感覺我在憋大招。
他甚至放開了對我的管制，找來我的前男友陪我一起學習。
所以他早就知道我的性取向，一直裝不知道罷了。
我：「爸，我真的沒事。」
我爸：「我就是以前管你管得太嚴了，你才這樣的。
「你媽媽去世時，我比你更痛苦，可是家大業大，我沒辦法頹廢下去。
「後來你丟了，爸爸恨不得以死跟你媽媽謝罪, 我那時就發誓絕對不讓你再受一點傷害, 所以才瘋狂管著你的一切。
「爸爸去看了心理醫生, 醫生說爸爸控制欲太強了，應該適當放手，所以爸爸從現在開始改變。
「寶貝，不管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隻要能讓老爸看著你健康開心就好。」
我愣住了，自從媽媽去世, 我們父子就像仇人一樣，我一直以為他不愛我，不在意我。
我上前抱住我爸, 我爸抬手摸了摸我腦袋, 輕聲說孩子長大了。
尹楓楊見到我時無比激動，他喋喋不休講了我朋友們的關心, 還有學校的變化，其實根本沒什麼變化。
我讓他幫忙跟我朋友們轉告下我的情況，讓她們不必擔心我。
我看著他的臉, 想起為什麼同意和他交往。
因為第一次見面，他笑起來的樣子和我印象中凌厲的少年很像。
隻不過他很溫和，也沒那麼多詭計。
我們上完課一起打了遊戲。
他問我：「原嘉，你透過我在看一個人對不對？
「從我見你第一次，你的眼神就出賣了你。
「可我不死心，還想讓你看到我的好，喜歡上我。」
我跟他道了歉：「對不起, 當初跟你在一起確實是有私心。」
他嘆了口氣，與我擁抱了下。
「算了，你去找喜歡的人吧。」
16
成績下來, 我考得還不錯。
我去了隔壁市大學, 一個臨海的城市。
到學校後, 收拾好床鋪, 同學招呼我去班裡。
老師在班裡, 要和大家見一見, 順便給大家介紹一下之後軍訓的班助學長。
「聽說咱們班的班助是個超級大帥哥。」
「當年第一考進咱們專業的, 獎學金拿到手軟。」
「之前他的側顏照片在表白牆爆了，可惜他不談戀愛。」
「我找到照片了，快來看。」
同學們激動地擠在一起要看那位大帥哥學長。
有人拉我看時，教室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黑褲子，引得班裡尖叫。
我抬頭，與他視線相交，眼眶的淚打轉個不停。
老師介紹說：「這是你們學長, 軍訓期間也擔任你們教官。」
我眼睛控制不住流下淚來，他答應我的做到了。
他朝我笑了笑，介紹說：「你好，我叫裴傾。」
我衝過去抱住了他。
陽光穿透玻璃, 照在我們身上，空調的冷意和陽光的溫暖混在一起。
我就知道，他會回來的。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