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月 14 情人節，我在路邊的垃圾桶撿到一個大鑽戒。
「鑽戒是兩克拉的，價值十五萬，內圈有 sly 的字母，那是她名字的縮寫。」
一個男生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
「她說，她說，她不喜歡太有錢的男生，和我不合適……」
這下，我也哭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別哭得跟個娘們似的，她不喜歡你，我喜歡。咱倆合適，我給你當女朋友。」
他一下子不哭了，擦了擦眼淚，說：「行！」
我這是……脫單了？？？
1
看到網上很多人都說在情人節的時候，一般那種消費高的商場，垃圾桶裡都能撿到鮮花、蛋糕，甚至還有各種禮物。
於是我真去了。
為了防止自己拿不下，我還把我奶的電動小三輪騎過來了。
然後真的在商場的垃圾桶旁邊撿到了不少花。
其中還在一束花裡發現了現金，五千二百塊。
暴富的喜悅一下子襲來。
我把錢揣進了自己的兜裡，把花放在小三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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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花放滿了，我就去前面的廣場上去賣。
一百塊錢一束，賣得老快了。
賣完我就跑到垃圾桶那進貨。
兩三個小時，我就掙了幾千塊。
等我再次去垃圾桶那時，居然在一束花裡，看到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打開一看，大鑽戒！！！
幸福的光芒差點閃瞎我的眼。
2
我激動得捂住嘴巴，忍住哭腔。
網友誠，不欺我。
我左看看，右瞧瞧，見沒人往我這邊看，趕緊把鑽戒裝進口袋裡。
剛裝進去，就聽見一旁的垃圾桶傳來一個聲音：
「鑽戒是兩克拉的，價值十五萬，內圈有 sly 的字母，那是她名字的縮寫。」
這聲音嚇得我虎軀一震。
低頭就看到垃圾桶旁邊蹲著一個哭得十分傷心的男生。
我不由得感嘆，這個城市，又多了一個傷心的人。
他淚眼蒙眬地看著我，一邊哭一邊說：「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
我一聽，還有這等好事？
趕緊謝謝人家。
男生低著頭，眼睫垂下時，一滴淚也掉了下來。
「她說，她說，她不喜歡太有錢的男生……」
下一秒，男生直接崩潰地說道：
「她說她跟我不合適！！！」
3
他將頭埋起來，哭得更兇了，路過的人都紛紛看他。
我也哭了。
聽聽，這是人話嗎？
不喜歡太有錢的男生……她不喜歡我喜歡啊！！！
我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破防的情緒。
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哭得跟個娘們似的，她不喜歡你，我喜歡。」
「咱倆合適，不行我給你當女朋友。」
他一下子不哭了，抬頭看著我，眼睛潮紅。
空氣仿佛都靜止了。
他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帶著濃濃的鼻音說了聲：
「行！」
我？？？
我大腦空了一瞬。
突然，他站了起來。
「那你當我女朋友。」
我仰頭看著他，對視上的那一秒，我的呼吸停了下。
他目測至少有一米九，皮膚很白，長得挺好看的，因為低頭的姿勢，他額前的發絲落下幾縷，眼睛黑漆漆的。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嘴唇：「可……可以。」
4
我在情人節給自己撿了一個男朋友。
男朋友叫陳熹辭，和我同校，但比我小一屆。
大二，理科生。
和他互換了基本信息和聯系方式後，我倆就坐在離垃圾桶最近的椅子上。
他扭頭看我，清澈的眼眸中透著疑惑。
「我們接下來要幹嗎？」
答曰：「等。」
「等什麼？」
答曰：「等別人丟錢。」
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的垃圾桶，眼看著一個男人抱著一大束的玫瑰走了過去。
然後將花丟進了垃圾桶。
等男人走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衝了過去，抱起花就跑了回來，放進了我的小三輪裡。
陳熹辭見我這般操作，歪著頭，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你為什麼要撿別人丟掉的花？」
我面不改色地說：「因為我覺得扔掉太可惜了，想把它們送給有需要的人。」
他愣了下，像是明白了什麼，問道：「你是要拿去賣嗎？」
我剛要回答，突然聽到一個疑惑的女聲——
「虞染？」
我下意識抬頭，視線瞬間停滯，身體僵住。
5
一對男女站在我的正前方。
女生叫林顏，是我們系的系花，家裡很有錢，是個富二代。
而她挽著的男人……
是我曾經追逐了很久的光。
他無數次傷害我，又給予我一點點的希望。
他讓我乖，讓我一味地在他的身上付出卻從未說過一句愛。
他像是牽著一根繩子，操控著我。
隻要我想靠近了，他就會把繩子拉遠。但如果我想走遠了，他就會把我往回拉。
三年，我像一隻玩偶，永遠被這個叫周瑾的男人掌控，玩弄。
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眼睛微眯，溫聲喊了句：「小染，你變樣了。」
這一刻，強烈的窒息感鋪天蓋地般向我襲來。
腦子裡突然響起一個和男人一模一樣的聲音——
「小染，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
「小染，你知道的，我喜歡乖女孩。」
「小染，你為什麼非要糾結一個所謂的名號？」
……
我臉色煞白，不由自主地咬緊了嘴唇，渾身抖成了篩子。
我身體本能地叫囂著，想要逃離。
「姐姐，你還好嗎？」
發抖的手被握住。
我看向陳熹辭，手上傳來的暖意，仿佛一下子驅散了覆在我身上的寒冷。
「小染，身體不舒服嗎？」
周瑾溫和關心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我下意識地握緊了陳熹辭的手。
這時，林顏滿面關切，語氣輕柔：「虞染，我看你剛剛在垃圾桶裡撿別人丟掉的花，還說要拿去賣，你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嗎？」
說完，她的眼神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你是不是很缺錢啊？」
6
我曾經被周瑾精神控制了很長一段時間，導致現在看到他，身體就會產生本能的應激反應。
腦子裡會不受控制地出現周瑾那張在黑暗中扭曲可怕的臉。
我變得十分激動，心跳異常地快，渾身顫抖，牙齒都控制不住地打戰。
現在根本沒有辦法開口回答林顏的話。
察覺到我的異常，陳熹辭趕緊扶著我坐下來，扭頭看向林顏。
「你是不是綠茶啊？」
林顏愣住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陳熹辭，似乎沒聽清他剛剛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
陳熹辭的臉色有些冷，語氣很衝：「你是綠茶嗎？你家賣水管嗎？你管那麼多。」
翻譯過來就是，別人缺不缺錢和你有什麼關系？
林顏沒料到陳熹辭會懟她，臉白了一瞬。
她看了看一旁的周瑾，見他沒什麼反應，隨即又露出一副笑吟吟的樣子：
「你誤會了。我和虞染是同學，她又是阿瑾的妹妹，我關心一下她有什麼問題嗎？」
但似乎陳熹辭並不吃她那一套，說道：「噓寒問暖不如來筆巨款。要不我現在把姐姐的收款賬號給你發過來？」
好家伙，這是理科生嗎？
這簡直就是鑑茶達人，網絡段子手啊。
林顏再次被噎住，已經有些維持不住笑容了。
關鍵是這個時候，陳熹辭又補了一刀！
他十分真誠地看著林顏：「對不起，我為剛才的措辭向你道歉。你不是綠茶，綠茶都是長得好看的。」
林顏這下直接表情崩裂，眼裡的怨氣都快能復活十個邪劍仙了。
陳熹辭這波可太 6 了。
短短幾句話，聽得人通體舒暢。
這時，周瑾推了推眼鏡，聲音依舊溫和親昵：
「小染，這是誰啊？」
7
我吞了吞幹澀的喉嚨，啞著嗓回道：「他是我男朋友。」
周瑾錯愕了一瞬，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
最後說了句：「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等他和林顏離開後，我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神經線才松下來。
慢慢吐出一口氣，像是耗光了所有力氣，整個人靠在椅子上。
陳熹辭蹲下身，看著我，溫柔地詢問：「姐姐，你還好嗎？」
我搖搖頭，聲音有點虛：「沒事，就是剛剛過於緊張，身體出現了應激反應。」
「那你等我一下。」
說著，他站起身，朝著商場的方向跑去。
十分鍾後，我接到了他打來的視頻電話。
接通後看到他正在一個奶茶店裡，身邊站了好幾個奶茶店的工作人員。
「姐姐，你可能需要再等我一會兒。」
我問：「怎麼了？」
他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把奶茶店的玻璃門給……拍碎了，她們現在正給店長打電話商量賠償問題。」
我？？？
「把玻璃門拍碎？」
他點點頭，撓了撓頭：「就是太著急，沒控制好力道，兩扇門都碎了。」
等等，現在的玻璃門是豆腐渣嗎？
怎麼能拍碎呢？
8
奶茶店一地的碎玻璃，幾個員工都在拿工具處理，疏散人群，避免受傷。
陳熹辭站在角落處，手提一杯奶茶，抿著嘴巴，看起來弱小又無助。
我走到他跟前，踮腳湊過去小聲問他：「我問你，你真的是用手把門拍成這樣的嗎？」
他點點頭：「就是太著急了，一不小心就給拍碎了。」
我不假思索，嘴比腦子快：「我去，你練鐵砂掌了？」
「不是，是我天生就比別人力氣大。」
「那你受傷了嗎？」
他搖搖頭。
他癟了癟嘴，有點委屈地說：「從小到大，這種弄壞別人東西的事情在我這經常發生，賠出去的錢都夠買幾套房的了。」
我？？？
我嘴角微抽：「那你家還真挺有錢的。」
「我爸都害怕我一不留神把他給賠進去。」
「對了姐姐，這個奶茶先給你。喝了奶茶心情就會變好啦。」
這杯奶茶，應該是我喝過最貴的了。
同時，也有幾分感動。
這個男生，在這短短一個小時裡，給了我不止一次的溫暖。
我吸了口甜甜的奶茶，笑著說：「陳熹辭，謝謝你。」
「看吧，奶茶真的會讓人變好的。」
他也笑了，笑得很幹淨，很好看，眼睛裡像是藏有星星，閃著細碎的光。
「我爸已經讓律師過來了，等他到了我們就可以走了。」
我點點頭：「好。」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下，來了一條陌生的短信：
「小染，我不喜歡你交男朋友。」
9
這個短信，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陳熹辭也看到了短信，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似乎在糾結什麼。
最終，他還是問我：「是剛剛那個男人嗎？」
我點點頭：「是。」
「前男友？」
我苦笑了聲，心底泛起一股酸澀。
「算是吧，可他又好像從來沒承認我是他的女朋友。」
陳熹辭頓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之後安靜了。
兩個人沉默了幾分鍾，他扭頭垂睫看我，喉結微動：
「我覺得，你和他在一起並不開心。」
是的，我承認。
我握著拳頭，深呼吸了幾下：「確實不開心。」
「和他在一起，我像一隻傀儡，他讓我往東，往西，做各種事情，從來不問我願不願意，我要一直按照他的喜歡去做，隻要他不喜歡或者我不去做，他就會……」
一開始，我真的視他為光，照亮我黑夜的一束光。
後來，我跟著光掉進了沼澤裡。
光撤掉了偽裝……
突然，陳熹辭說：「給他打回去。」
我愣了下：「嗯？」
我把電話號碼給他了，並告訴了他周瑾的名字。
他當即就撥了回去，摁了免提。
「喂，請問你是周瑾嗎？」
周瑾沉默了一秒，回道：「我是。」
確認是周瑾後，陳熹辭瞬間氣場全開，整個人和剛剛完全不一樣。
「我是虞染的男朋友，剛剛我們見過，你發給虞染的短信我看到了。」
10
他絲毫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接著說：
「你先別掛，我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問問你，你平常也給別人的女朋友發短信，說不喜歡她交男朋友嗎？」
「算上標點符號一共十三個字，讓我看了十幾分鍾，每一個字我都認識，連起來就是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你是她的前男友嗎？就算你是，那你們分手之後她還要替你守寡嗎？你憑什麼不喜歡人家交男朋友啊？」
一連串的深擊靈魂的質問讓周瑾不知道該怎麼回復，但陳熹辭並不打算讓他回復，最後說了句：「以後有什麼事情別找她，直接打給我！」
說完霸氣地掛斷了電話。
我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了。
「陳老師，有興趣開班嗎？你懟人好爽，我想學。」
「撲哧——」
他也笑了。
「虞老師，你的花和小三輪還要不要？」
「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