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

第62章

字數:3605

發佈時間:2024-11-13 15:16:28

  指向門口。


  “那你趕緊走吧,回家洗澡,小心感冒。”


  說完,她不顧某人已經變掉的臉色,直接朝門口走去,玻璃門一推開,潮腥的夜雨氣息湧進來。


  孟聽枝回身,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雨小了。”


第56章 膠片照 她可不是天底下這些姑娘……


  程老爺子開春後身體檢查出了點問題, 一直保守治療,拖到夏天,沒熬過暑熱, 這才安排去醫院做小手術。


  怕家裡那些人一驚一乍, 沒病也被關照出病來, 人剛一入院就放了話, 該忙什麼忙什麼,不必個個都到跟前來盡孝。


  辦了手續, 還在做術前檢查,連手術日子都沒定下來,病房裡鮮花水果營養品, 已經堆滿了桌櫃,噓寒問暖一個沒少。


  隻有他那寶貝孫子肯聽他的話,說別來打擾,真連個人影都沒有。


  “小濯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公司也去,到點就走,這陣子跟他爸也還好,就是……”老保姆想起一件事來, “就是上周末回來,一通翻箱倒櫃,他出國那幾年寄到家裡的東西,都給他原封不動存著呢, 一個也沒少, 來來回回翻了好幾天,也不要人插手。”


  老爺子那天遛鳥也聽到動靜了。


  “要找什麼?怪道他那天進進出出。”


  老保姆說:“好像是找一封信。”


  程濯被一個電話催到醫院來。

Advertisement


  病房門口遇見出來的大伯一家,裡頭有個臉生的斯文男人,客客氣氣同他打招呼。


  程濯頷首, 等人走到電梯那兒才反應過來,那是程舒妤的新男友。


  IT新貴,據說也是白手起家,之前端午已經在老宅露過一回臉,哪哪都有點賀孝崢的味道。


  不甘心和念舊混在一塊,就是種毛病,替來替去,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站門口幹什麼?叫你看我一趟都費勁。”


  老爺子佯裝發怒的聲音隔著半開的門傳過來。


  程濯推門進來,煞有其事道:“這不是空手過來,在想怎麼解釋不招罵。”


  “你還怕被罵?”老爺子坐靠在床頭,沒什麼病容,嗤起人來精神抖擻,“那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


  目光在這一屋子的禮品吃食上掃過,程濯拖來一張椅子,人坐到床旁邊來。


  “響應政策,反對鋪張浪費。”


  老爺子被他逗得一樂,手邊抄起個什麼砸過去,程濯穩準接住,是一串刻了佛經的小葉紫檀珠,牛毛紋密集,沉古潤斂,自生暗香。


  這樣精細,十有八九開過光。


  有價無市的好東西。


  不消多想,也能猜到是剛剛那位新貴送的禮物,叫老爺子把著玩,圖個趁手高興。


  “住著院呢,動靜小些,你真當身子是鐵打的?”


  程濯把珠子歸了位。


  老爺子看著那珠子,想到送珠子的人,目光又移到程濯身上,看夠了,忽的說:“你堂姐前前後後也帶了兩三個回來給我瞧了,你動靜呢,小時候跟你奶奶壽塔寺的齋吃多了?你這都二十幾了,就沒個想法啊?”


  吸蓋合上,“啪”的一聲脆響,那不掩手筆的好物件就絕了光,泛人問津地擱置在床頭。


  “你不是一早找人查過,明知故問有意思麼?”床頭櫃子上擺著新鮮水果,程濯將折疊的水果刀掰開,抬抬下巴,“吃哪個?”


  都是心知肚明的,彼此不提罷了。


  老爺子也沒想過幹涉,他這一生的感情也算不上順,替程靖遠安排的一樁婚事也沒有好結果,臨老心氣都淡了,子孫緣分他隻想著順其自然。


  “那個小姑娘,你爸不滿意。”


  程濯徑自挑了一隻洗淨絨毛的桃子,削皮,唇角微彎出幾分譏諷意味,“現在不是了。”


  老爺子當風向有什麼變化,隻聽低頭專心手上動作的程濯說:“人家小姑娘也不滿意我們家,主要,不滿意我。”


  “胡說八道!”


  老人家犟起來就是小孩子脾氣。


  “沒胡說,你不是早前還說,誰嫁給我也是受罪麼?人小姑娘不想受罪。”


  這話真是老爺子親口損出來的,他自己都有記憶,噎語片刻,見給花換水的老保姆走進來,立馬有憑有據地一指:“那,那不是說天底下姑娘都搶著要受這份罪麼?”


  老保姆一聽,笑笑地應聲:“那是肯定的,咱們家少爺多好!”


  刀尖一停,明明已經用了十分的小心,薄薄桃皮還是不受控地削斷。


  他盯著那半截掉在地上的桃皮,想起什麼人總是低眉順眼地削桃子,輕輕巧巧就接連不斷地削出一米長來。


  “她可不是天底下這些姑娘。”


  她是天上的,是綠野裡驚鴻一面的仙。


  老爺子說:“那你帶來讓我看看。”


  這話說得輕巧,別說是帶來,就是他現在自己上趕著去,能不能見到都兩說,前天晚上下暴雨,他開車去梧桐裡已經很晚了,沒想到小樓在雨幕裡依然亮著燈。


  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敲門。


  老宅裡的信,他都翻過了,找了好幾遍,所有積信,哪怕知道是消費賬單,他都拆開信封看了。


  沒有。


  高三出國那會兒,因為趙姝流產的事,他跟程靖遠關系鬧得很僵,幾乎不能調停,宅子裡天天聚著人,勸啊哄啊,鬧得沒停過。


  或許寄過來被什麼人弄丟了,或許真的時間太久,找不到了。


  他形單影隻撐著傘,站在小樓外的暴雨裡,沒想到會忽然看見孟聽枝出來找貓,他那時心存僥幸,死灰復燃般的想,或許是老天都在幫他。


  沒想到,半途冒出來一個叫他話都接不上的劉晟漆。


  翻天覆地的何止是外貌氣質,她連裡子也截然不同了,就像那晚忽然被掛斷的電話,幹脆利落。


  不是陌生,而切實體會到,這個小姑娘真的離他很遠很遠了。


  他們之間隔著一整個太平洋的時候,距離感都不曾這樣明顯,現在人都在蘇城這片土地上,卻覺得親近半點,都難如登天。


  桃子皮越削越磕巴,他真的連不上了,拼命地提醒自己專心些,輕柔些,還是斷。


  最後那些焦躁累計得叫人心亂,他手下一偏。


  刀鋒劃到了手指。


  血一下冒出來。


  桃子從他手心掉落,骨碌碌滾出去好遠。


  老保姆大叫著不得了:“哎呀!這好生生的怎麼割到手了,我的小少爺唉,你哪兒做過這些,喊我來就是了,這手,快去樓下找護士包扎一下。”


  老爺子吩咐:“你去把護士喊來吧,別叫他挪動了。”


  老保姆心疼地給程濯遞了紙,叫他把劃出血口子的大拇指按住了,轉身出去通知護士過來一趟。


  老爺子面冷心熱,從程濯沒桌子高時就是這樣,嘴上軟話絕不說半句,指指他手上的傷口,“你也就這點出息!多少年白教養你了,跟你爸不都是不服麼,怎麼提個小姑娘,就這副樣子?你像不像話?”


  程濯沒接話,垂頭喪氣地按著手指。


  傷口劃得深,那幾張疊在一起的雪白紙巾很快就被染紅了


  指尖有種發麻發刺的頓痛。


  那頓感,叫人有一種痛苦轉移的松快。


  他聽完罵,抬起頭,倏然露出一個慣常不經心的淺淡笑弧。


  “有機會你見著就知道了,特別特別好的一個小姑娘,削桃子能削一米長,”他展示了一下上手這被稱作不像話的傷口,“比我厲害多了。”


  手放下,他又補充:“哦,她還會做飯。”


  老爺子眼睛忽的微亮,這年頭大小姐們個頂個的嬌氣,十指不沾陽春水,能照顧人的賢惠姑娘也少見。


  “會做飯吶,手藝怎麼樣?”


  程濯想了想。


  “以前還…挺難吃的。”


  等半天,等到這麼一句,老爺子噗嗤一聲又笑起來,要不怎麼說這一大家子人,就他這寶貝孫子能逗他樂。


  笑聲慢慢停住。


  病房安靜,爺孫倆不聲不響地對視著,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必說。


  老爺子也知道,他這孫子這些年孤僻慣了,叫他跟誰掏心掏肺,他都做不到,已經到極限了,不然他提都不會提。


  第二天護士來病房給程濯換紗布,告訴他傷口恢復得很好,明後天看情況就能換成普通創可貼了,之後又叮囑了一遍忌口和少碰水。


  程濯沒聽清。


  病房裡兩個喇叭,的確有點吵。


  小護士眼睛不受控地往病床邊看,匆忙回過神,重復一遍,程濯點頭。


  在私人醫院上班經常能看到名人,但工作以來第一次遇見明星,還是超紅的那種。


  小護士實在沒忍住,對正要走的程濯問道:“那個,是喬落嗎?”


  程濯掃一眼那兩個喇叭裡戴著鴨舌帽的那個,回頭看護士:“歌迷?”


  小護士瘋狂點頭,激動都快壓不住了,“是的!”


  但她又不敢上前問,這在工作範疇內屬於打擾病人或病人親友,她所在的這家醫院明令禁止,要是接到投訴,那就完蛋了。


  喬落正趴在床邊跟老爺子連說帶比劃,整張臉的表情都攢著勁。


  “真的!那個姑娘在蘇大美院是學畫畫的,手特別巧,之前還給我畫過一個包呢,下次帶給你看啊程爺爺。”


  徐格撿漏補充,順帶應和所有喬落說的話:“對對對,畫畫的,之前阿姨的展覽是美院那邊的藝術公社負責,她也在裡面。”


  程老爺子手裡逮一張照片,跟看現場相聲似的專心致志。


  程濯微嘆,打岔道:“喬落。”


  喬落話興正濃,不滿嘟囔:“幹什麼啊?”


  程濯懶散地勾了一下手指,又朝旁邊的小護士抬了抬下巴:“你過來一下,你粉絲。”


  喬落“哦”一聲,下一秒,衝一直忐忑等待的小護士露出一個營業微笑,“嗯……是要拍照嗎?”


  兩個人在窗邊陽光裡比耶比心。


  喬落說可以晚一點發朋友圈,但不能發微博,萬一有別的粉絲扒圖追到醫院來,會影響其他病人和醫院的公共秩序。


  小護士開心又聽話,一直在點頭。


  徐格移回目光,像看什麼稀有品種似的打量程濯,點著頭,深深感嘆道:“難得啊,這種小事你現在都肯管?是誰把你那顆刀槍不入的石頭心捂化了?”


  程濯懶得理他。


  不過是懂了愛而不得的滋味,能成全旁人就順手成全一把。


  徐格轉頭就去告狀:“程爺爺你看看,他多悶,小姑娘嘛,都愛聽花言巧語啊,你看他連話都沒一句,多可怕啊。”


  程濯眼風似刀,往徐格身上一刮。


  徐格演上癮似的,往老爺子身邊靠,一臉的柔弱相:“不會吧不會吧,他平時不會就用這種眼神看小姑娘吧?程爺爺你看看,多嚇人啊。”


  程濯:“……”


  自從喬落和徐格來了,程濯覺得自己已經把這輩子所有的忍耐力都搭在這間病房了。


  那兩個喇叭說相聲,老爺子聽得認真,有的事誇張到程濯硬著頭皮都聽不下去,他剛一想開口,老爺子立馬不客氣地瞪他。

暢銷精選

沙雕太子嫁給死對頭
沙雕太子嫁給死對頭 "孤嫁給了孤的死對頭。 怎會如此?孤可是太子啊! 孤的弟弟佔有了孤的兄長。"
低血糖就該被踹嗎
低血糖就該被踹嗎 從高鐵站出來低血糖犯了,我渾身直冒冷汗。摸到兜裡揣著 的奶茶店糖包,哆嗦著手往嘴裡倒。還沒倒嘴裡就被一個一 米八帥哥壓地上了。
小姑子迷戀鴿子肉老公全家倒大黴
小姑子迷戀鴿子肉老公全家倒大黴 "小姑子懷孕後,迷戀鴿子肉,每天就愛吃新鮮現殺的鴿子。 婆家為省錢,將喂養、烹煮鴿子的活全塞給我。 我勞心勞力的照料,卻在兩個月後腦部感染隱球菌,危在旦夕。"
綁定賢德系統後我被騙試管,重生後我反殺渣男炸系統
綁定賢德系統後我被騙試管,重生後我反殺渣男炸系統 "我被迫綁定“賢德系統”。 上輩子,我和周涵約定試管要女兒,他卻暗中選了男孩。"
綏卿
綏卿 大婚當晚,顧君辭告訴我,他已有心上人。所以,他隻能給我皇後的
綠茶室友成了我妹妹
綠茶室友成了我妹妹 "我不小心弄髒了綠茶室友的限量版裙子,她尖酸刻薄地罵我賠不起。 我仔細一看,這不是我前幾天吃燒烤滴上油讓管家劉姨給扔掉的那條嘛。"
桃花送來的夫君
桃花送來的夫君 我曾告訴江淮,我不做妾的,他笑了。 告訴我,隻有端莊有度的女子可為正妻,我適合做金絲雀。 我轉頭以正妻身份嫁與他人。 出嫁當天,江淮搶親了。 他紅了眼睛質問,宋昭昭,你要嫁給誰?
小產後夫君趁機要我命
小產後夫君趁機要我命 "我失憶第三年。 婆母給了我一碗落子湯,我失去了腹中孩子。"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